高易水在一旁聽著,眼睛微微一亮,小小地看了秦軻臉上那有些糾結的神情一眼,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這家伙,也不是沒有長進嘛,都懂得變通了,不說給,換了個說法說借,不錯不錯。
但高易水心中也是敞亮:眼前這位老家伙,顯然就連他自己都很清楚已經沒多少年好活,借這個詞,聽起來不錯,可實際中又有幾分成事的可能性?
這就好像是借錢,若是相熟也就罷了,總不怕將來收不回來。但自己等人和公輸般之間無異于陌生人,根本沒有信任可言,談一個“借”字,無異于說笑了。
果然,公輸般聽了秦軻的這個“借”字,臉上的表情立即變得嘲諷起來,大概也是聽出了“借用”這一說當中所蘊含的荒誕。
他的性子孤僻冷傲,也沒留下什么子嗣后代,照拂公輸家純粹只念在那一點血脈情分,如果真的面前這位小兄弟借走了什么寶貴之物,到時候即便他把東西還了回來,自己也不一定有那個命數能親手接過……
“你想要什么?”公輸般終于輕笑了一聲,眼中深邃依舊,道:“先說來聽聽,如果老夫覺得可以給,索性就一并給了你……婆婆媽媽的,還不如一個姑娘家來得爽快。”
秦軻面容愁苦,期期艾艾地,抬眼對上了公輸般的目光,緩慢說出了那幾個字:“我想要……要……五行司南的羅盤。”
他吞吐了兩次,最后倒是一咬牙將那幾個字說得飛快,隨之臉上的愁苦愈發濃烈,因為他已經清楚地看見,公輸般在聽到那幾個字之后,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冷厲,甚至眼里銳利的光已經射出了一些鋒銳,像刀子一般狠狠地抵到了他的面前。
“前輩……”
“是誰告訴你,那羅盤在我的手中?”
公輸般注視著秦軻,明明蒼老的他身上卻涌出了一股攝人的氣息,剎那間就猶如一股狂潮,沖擊力之強,讓高易水和阿布都變了臉色,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蔡琰倒是沒有感覺到那股氣勢,一方面是因為她并不會修行,而另外一方面,自然也是因為公輸般的另眼相待,所以刻意把那股氣息繞過了蔡琰,沒有傷損他一分一毫。
四人之中,秦軻無疑是承受最大壓力的人,因為他距離公輸般最近,并且公輸般激發的那股攝人氣息,有一大半都是沖著他而來。
他不知道公輸般的修為到底如何,但這樣看,絕對不會比他弱,不,甚至要比公輸察更強,難不成宗師水準?
想到這里,他面色蒼白,想要后退,卻怎么也邁不開腳步,他的全身似乎都失去了控制,牙齒忍不住咯咯作響起來。
“前輩……”秦軻艱難地張開嘴巴,說話卻因為牙齒向下碰撞有些斷斷續續,甚至險些咬著自己的舌頭,“是伏牛山的那位老人讓我來找您的,我不是什么壞人。”
幾乎在話音剛落的一瞬間,那股氣勢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