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軍啊。就算是站在一起撒尿,也能形成一條小河,如果真正地把長矛對準錦州,又該是怎樣的場景?
“我已經安排了人,趁著夜里,你可以帶著胤雪出城。”公輸察突然道。
“出城?”秦軻奇怪地看著公輸察,“做什么?”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要我……帶著胤雪逃走?”
公輸察點了點頭,摸了摸闊刀“斬虎”的刀柄:“難不成你想留在錦州等死?胤雪不懂用兵,可我懂。趙闊的七萬軍隊被項楚打得七零八落,現如今已經不剩什么了……”他低低地罵了一聲,“這本該是支援錦州的軍隊。”
只是無論他怎么罵,都不可能把這支軍隊給罵回來了,那些尸骨早已經埋沒在了兵戈之下,他們已經為墨家盡了忠義,或許在地下,他們會齜牙咧嘴地和趙闊拼命吧。
“現如今,哪怕是朝廷再發一支軍隊,連夜出發。可趕到錦州至少也得半月以上,何況欲速而不達,那樣的行軍速度,只會導致過分疲憊,等大軍到了錦州,只會被以逸待勞的項楚吞吃干凈。”公輸察遙望前方,失神道:“唯一可能救錦州的,只有五百里外的行州,那里有守軍三萬,現在出發,大概能在半月內趕到錦州。可行州同樣是戰場要沖,失卻行州,我墨家東北方向門戶大開,唐軍長驅直入,只怕后果不堪設想。因此,行州郡守絕不可能發兵救援。”
公輸察低下頭:“可以說,我錦州現在是一座孤城,根本無外援可談。破與不破,只看項楚一人的決斷了。”
秦軻聽出了公輸察隱隱蘊含的意思,脫口而出道:“那你呢?你怎么辦?”
“我?”公輸察冷冷地注視著遠方的火光,他終于握緊了斬虎的刀柄,在這時候,或許只有它才能給予自己一些安全感,“當然是與錦州共存亡。這里是我的家,我出生在這里,除此之外,我了無牽掛。”
公輸察說得十分壯烈,甚至從他那剛毅的眼神之中,秦軻也已經可以肯定,他已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也已視死如歸。
不知怎么,秦軻一時感覺心里有些悲戚,雖說他和公輸察從來都不算朋友,可這個被他稱作“四叔”的人,從始至終都不曾害過他和胤雪,于此危難之際,他甚至還在為公輸胤雪思量退路。
秦軻搖了搖頭:“胤雪不會跟我走,她和你一樣,這也是她的家,她長大的地方,她的弟弟、所有的家人,她的一切都在這里。我也不會走的,因為……”
他頓住了,有關于五行司南的事情,他還沒有向公輸察提過,現在,也萬萬沒到該提的時候。
“婆婆媽媽。”公輸察冷笑了一聲,似乎是對秦軻的話語有些輕蔑,轉了個身向著城頭的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拋下一句道:“現在不走,一旦開戰,你們想走只怕也走不成了。”
秦軻當然知道這一點,但五行司南還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在熊熊爐火之中重生,如果現在他帶著離開,等同于前功盡棄。
這時,他卻突然想到了一張清麗俏皮的臉龐,她笑得燦爛,喋喋不休說著話,聲音是那般清脆悅耳。
“蔡琰……”秦軻低下頭,幾步追上了公輸察,道:“四叔,我……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