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有?”
“是。就在平谷。”王玄微靜靜地注視著所有人,神情舒展,“郭開先前的確為了搶功被唐軍圍困進了平谷,但好在他不是趙寬那樣的酒囊飯袋……否則朝廷也不會把行州這一重鎮交給他管。我派出的人已經得了消息,他靠著地勢,保存了一萬騎兵。七天,他們只能撐七天,算算糧草,他們應該要開始殺馬了,七日期限一到,郭開的威信一定會跌入谷底,在他底下人反叛之前,我需要將他們從那個山谷里帶出來。”
更重要的是……七天之后,原本圍困錦州的唐軍只怕也會陸續到達,項楚與龍駒一旦匯合,二十萬唐軍猶如滔滔洪水延綿不絕,別說想救出這一萬人,怕是有誰想要踮著腳透過這二十萬包圍圈往外看一眼,都是癡人說夢了。
從這樣的包圍圈里,把那一萬騎兵帶出來?
不管是秦軻還是阿布,此時滿臉都寫著訝異與畏懼,這是戰場,可不是老太太上街買菜,一邊嘮嘮嗑,一邊就能拎著籃子把東西帶走……可別帶回來的是唐軍幾乎要戳到臉上的長矛大刀才好。
當初三千騎突圍錦州,好歹是靠著堅城和奇襲,而且錦州城外的唐軍還算不得精銳。
而圍困郭開的十萬唐軍里,有五萬神武軍和一萬玄甲重騎,憑他們現在這區區兩千多騎兵,估計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況且,唐軍留著平谷里的這一萬精銳,又何嘗不是想蹲守一波墨家的援軍好一網打盡呢?
王玄微卻沒有給他們更多詢問的時間,而是把手中的豎笛分別交給了秦軻阿布在內的四人,道:“帛書里還裹著一份怎么御鷹的獸皮文書,雖只有最簡單的幾種觀測法子和號令,卻也足夠料敵先機。”
他望著四人,知道這四人就是這他這場豪賭的關鍵,所以他叮囑道:“記住,你們就是流沙,聚則成山,散則不可捉摸。在到達一處之后,你們可以隨機應變,避開那些你們無法面對的敵人,只去攻擊那些弱于你們的隊伍。只需沖散唐軍運糧的部隊,燒掉他們的糧草,切記不可死戰,不可戀戰。行軍的速度,嚴格按照我在圖上的標識,不可快,也不可慢。”
他的聲音突然拔高起來:“你們四人,若有一人出錯,全軍皆斬,明白么!”
秦軻被王玄微身上那股屬于戰場的酷烈氣息給驚了一下,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條件反射般地回答道:“是……”
而涂二狗、公輸如則是斬釘截鐵地回應:“是!若我們出了錯,不必上將軍動手,我等自裁!”
秦軻和阿布小心翼翼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秦軻則是低聲咕噥起來:“答應高長恭的保護呢……我怎么感覺我被涮了一把?”
可看著眼下的情況,他也沒了別的法子,只能遵從軍令。
王玄微望著眾人,眼神卻好像飄過了他們,望向了更遙遠的前方。
良久,他揮揮手:“去吧。”
他高聲道:“去建立你們的功業!此戰之后,你們都有機會編入黑騎,光宗耀祖!”
所有墨家騎兵紛紛激動地大聲嘶吼起來:“上將軍威武!”
山澗下,武庫那座由巨石構成的大門轟然關閉,無數的黑甲騎士帶著滾滾的煙塵,轟然散向不同的方向。
雪域蒼鷹獨有的銀邊翅膀伸展著滑翔于天際,云層山氣遮蓋了它們的身影,一聲聲鷹泣卻響徹山谷,橫貫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