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匹黑色戰馬那滿是毛發的皮膚怎會這般堅韌,甚至連這些面對堅硬物體無往不利的玄微子也無法穿透,隨著戰馬四蹄猛然一躍,玄微子們在這股震動之下再次落了一地。
項楚聽著黑色戰馬有些不滿的嘶鳴,微微一笑,終于不再保留,手中的大戟隨心旋轉,與胸膛之中激蕩的氣血相合。
一聲低喝之中,項楚揮動了大戟,幾乎是在他發力的同一時間,大戟已經化作了一道狂風。
“轟”地一聲,無數的玄微子不由自主地激射而出,黑色的洪流也在這一刻驟然靜止,而后從中炸裂出一個巨大的缺口!
“我……的娘咧……”秦軻和阿布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在他們的位置可以看見,項楚此刻距離王玄微已經不足一丈!
其實項楚沖入洪流之中的時間很短,所以在旁觀者看來,項楚只不過是一下子沖入洪流之中,隨后,這蟲群組成的洪流之中轟然炸裂開一個缺口,當下,項楚到了王玄微的面前。
一丈的距離,普通人需要走兩三步,但對于這兩個人來說,卻等同于咫尺之間。
王玄微身旁的墨家騎兵都已散開,并不因為他們不想保護王玄微,而是因為項楚這樣的對手,也只有用五千甚至上萬鐵騎拼死沖殺,才有可能占據一點上風。
與其白白犧牲這條性命,倒不如向前沖鋒,或許還能在臨死前多殺幾個唐軍。
一時間,戰場似乎分裂成了兩個。
一個,是墨家騎兵與神武天軍的正面戰場,另外一個,則是王玄微和項楚的對決,又或者說,這本就是他們兩個人的戰爭。
項楚并不是那種喜歡附庸風雅的人,自然,他手中的大戟也跟他的風格一樣,簡潔、直接,沒有太多絢爛的招式。
他只是簡簡單單地揮了出去,從秦軻的眼睛里望去,這一戟就像一位老農揮動鋤頭耕著腳下的土地,可他沒有覺得好笑,反而覺得這樣一戟恐怖至極。
最簡單最樸實的動作,往往也蘊含著最大的力量。
而項楚這一戟揮出,帶動的風幾乎像是數百人齊聲吶喊咆哮,直吹得王玄微發絲四處飄散,長袍獵獵作響,可以預料的是,如果王玄微中了這一戟,只怕全身的骨骼都會碎掉。
**不夠強健,是精神修行者們共通的缺陷,雖然說很多時候他們在遠距離的強大可以逼迫氣血修行者們難以近身,但面對項楚,王玄微又怎么把他隔絕在安全距離之外?
但王玄微并不驚慌,緩緩合上的眼睛也絕非是因為這股長戟帶動的風太過劇烈,而是因為他想要看清楚這一戟。
閉眼是為了看清楚,這聽起來有些奇怪。但對于王玄微這樣的精神修行者而言,他們的感知之敏銳,早已經超出了五官,閉上了眼睛,反而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大戟揮動的速度很快,但在王玄微那一片黑暗的精神世界里,卻像被放緩了無數倍一般,每前進一點,都一清二楚。
而那些被炸裂開的玄微子也早已經在他的意識之中重新凝結,甚至遠比之前組成洪流的時候緊密,但卻不是組成抵擋的盾,而是——變成了銳利的矛。
這柄長矛高一丈有余,早已經超出了普通人可以使用的極限,但對于王玄微來說,他不是武士,自然也不必親手握住這柄長矛,即使如此,這柄長矛上附著的力量也遠比任何人想象得強上數十倍。
項楚眼見那柄長矛的形成,隨后自上而下地墜落,像是要把他劈成兩半,不驚反喜,大喝一聲:“來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