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恭的目光從大樓他們身上收回來,有些愉快地笑了,或許有些人一直繃得太緊,或許有些人只是生來站得太高,但在他看來,這些上了戰場的孩子已經不再是孩子,他們經受過血與火的洗禮之后,終究得學會相互扶持。
即使是他這個荊吳的“戰神”,也不可能成為他們的救世主。
這一仗下來,有些人能回去,有些人卻會被永遠留在戰場,但當他們有一天綻放出屬于自己的光芒時,自己大概也能輕松地卸下這個荊吳大將軍的擔子,遠赴北方了吧……
對于目前的戰局,他的態度依舊恬淡,雖說有些地方表現地還不夠成熟,但顯然黃漢升的某些計策確實管用,曾經傲視天下的神武天軍此時也并非一直占據上風。
能抵御住神武天軍的正面沖擊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真正能決定這場大戰勝負的對決,已然在兩翼展開。
軍陣的兩翼,一萬玄甲重騎殺入。
盡管他們的人數不多,但烏黑的鐵鎧和雄壯的北蠻戰馬所帶來的威懾力,令人震撼。
就能那些固定在地上的戰車,都無法在這樣的沖擊之中保全自身,幾名玄甲重騎只需稍加配合,便能讓一座戰車轟然傾倒下來,甚至還順勢壓死了十幾名荊吳士兵。
并非只有荊吳軍心中有仇恨,唐軍同樣也有,對于玄甲重騎而言,他們無數次想要洗刷當年唐國敗給荊吳的恥辱,這一次奔襲的馬蹄的聲音自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沉重。
死者的尸骨在鐵蹄下被踏碎,崩裂的聲音成為亡魂們最后的哭喊,血肉四處飛濺,腥氣盤旋戰場直達蒼穹。
而他們一片血紅的眼中,也早已現出了敵人的身影。
同一時間,五萬青州鬼騎如影隨形地貼上了他們。
每一名青州鬼騎的臉上都有一面厲鬼的面具,雙目潛藏在面具之下,冰冷如徘徊于地府的幽魂。
正是這群幽魂,曾經游蕩在唐國遼闊的疆域上,縱使派出數十路兵馬圍追堵截,前后多達十五萬之眾,仍沒能抓住他們,甚至,連他們戰馬的馬蹄印都沒能看到幾個。
時過境遷,當年凱旋而歸的四千青州鬼騎大多已經卸甲歸田,經商的經商,種地的種地,但這些繼承了前代老卒意志的將士們,依舊剛毅如鐵,斗志高昂!
玄甲重騎確實擁有著遠超青州鬼騎的沖擊力,若是正面交鋒,五萬青州鬼騎很難攔住這些鐵甲包裹下的猛獸,但作為輕騎兵,他們同樣也有著自己的一套戰術。
相比較正面攔截或者突破,迂回側擊才是青州鬼騎真正拿手的好戲,經過高長恭幾年的訓練和改進,這群新生的青州鬼騎無論從實力,還是裝備,甚至胯下飛奔著的戰馬,都遠遠地超越了他們的前輩。
也虧得高長恭費盡了力氣才帶來了這些戰車,總算借此阻擋住了玄甲重騎第一波可怕的沖擊力。
馬蹄聲匯聚猶如戰鼓,隆隆之聲震動四野,五萬青州鬼騎分成兩隊如同滔滔洪水席卷而來,很快,這兩隊宿敵之間已不到一百步距離。
“就算是烏龜,也不可能把全身都縮進殼里!”馬背上的孫青一身青州鬼騎的將領盔甲,鮮亮而耀眼,猙獰的惡鬼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張臉,同時也映襯出他嘴角愈發濃郁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