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別格賭的,自然是能從決斗之中勝出,留得一條性命,如此一來,不論是曹孟,還是乞顏部的汗王塔木真,都不能再對他下殺手,他的家人,也得以保全。
“呵……呵呵呵……”曹孟笑得極其狂放,引得關長羽和劉德也跟著笑了起來。
曹孟抬眼看著哲別格,無奈地搖搖頭道:“無怪當初塔木真稱你是草原上的野狐,看來孤一直以來把你看作雄鷹是高看了你,你呀,果然奸猾……”
“多謝國主夸獎。”哲別格的中原話其實并不太好,有時候不是每一句話都能領會每個詞的意思,乍一聽曹孟說他奸猾,又帶著笑意,便以為曹孟的“奸猾”一詞是在夸獎他,不禁露出幾分陰謀得逞的笑容道:“國主英明神武,應該不會收回自己剛剛的話吧?如若國主不尊長生天,不守信,傳到草原上只怕幾大部族都會看不起國主了。”
曹孟的笑聲未止,依舊是搖著頭,道:“孤當然不會收回我的話,但你知道孤在笑什么?孤在笑你,選誰不好,卻恰好選了個局外人,你選一個局外人生死決斗,這恐怕也不合草原的規矩把?人家跟滄海根本毫無關系,又為何要與你一同遵循草原上的規矩?可笑,可笑啊!”
“局外人”這三字一出,秦軻立刻用力地點頭,做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局外人?”哲別格把這三個字重復了幾遍,皺著的眉頭似乎是在細細地思索這三個字是什么意思,抬起頭之后,又看向曹孟,有些疑惑地道:“怎么可能?你們在騙我。”
“對,你們在騙我。”似乎是因為認定了這個答案,哲別格的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我看得很清楚,他跟軍師之間的關系絕不簡單,就在我剛剛進門的時候,他還跟你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他怎么可能只是個局外人!”
曹孟嘆了口氣,臉上笑意漸散,他身旁的關長羽眉毛一挑,一掌拍在桌子上,喝聲道:“跟他這么多廢話做什么?我們又不是草原人,何必遵從塔木真那一套所謂的祖宗規矩?”
“長羽,退下。”說話的是劉德,輕輕一句看似沒什么分量,卻硬生生讓關長羽止住了準備上前的腳步。
劉德搖了搖頭道:“既然國主已經答應了哲別格的請求,我們就不該中途插手。”
“大哥……你怎么替那個家伙說話?”
年紀尚輕的關長羽有些不滿地看著劉德:“如此奸猾之徒,換作平日里,三弟只怕一矛就戳死了去。”
“他一矛戳死的人多了,可犯的錯也從來沒少過,如果不是他這些年大錯小錯不斷,你以為他為什么只能當個先鋒將軍?三弟脾氣莽撞,你可不能跟他一樣。”劉德站在原地,脊背挺直,一身長袍磊落,發髻一絲不茍,溫文爾雅的樣子仿佛是從古畫之中走出來的世外高人。
他很清楚此事看似很小,但正如哲別格所說,曹孟既然已經答應了他的請求,若是反悔,傳出去必定會折損曹孟的威信。
蠻人向來固執且認死理,加上一些部族只是表面上臣服于滄海,局勢未必穩定,尤其是那個塔木真,非但修為深不可測,更是無人知曉他心中真正所想。
整個草原上最大的部族就是乞顏部,若是有人借著哲別格的事情大做文章,豈不是剛巧給了幾大部族造反的理由?
他能考慮到的事情,曹孟自然也考慮到了。
曹孟灑然笑道:“哲別格,草原上的事情,自然是草原上的自己解決,草原上的規矩,也只有草原上的人自己遵守。這位小兄弟確實跟劉德有些故舊,但他與滄海毫無關系,你找他決斗,確實找錯了人,孤乃滄海之主,還不至于撒這種謊。”
哲別格依舊搖著頭,其實他未必不是不相信曹孟,可眼下的情況,若真讓他按照草原上的規矩去挑戰劉德或者關長羽,那可真是自尋死路了。
因此他只能咬死一句話道:“哲別格不是傻子,國主不過是覺得這小子修為差我不少,認為決斗不公,才會故意幫他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