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五行司南確實已經到了手,可其實他一路北上歷經艱難險阻的目的本身就不是為了五行司南——他一直是想從探尋神器的蹤跡之中搜集到一些有關師父的消息。
然而諸葛宛陵告訴他,神器的位置基本確定,甚至他都派了人手暗中監視……也沒有得到任何諸葛臥龍的消息。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抬起眸子的秦軻不可抑制地站了起來,喉嚨里壓抑著低沉的聲音,“你明明就知道我這一次找五行司南多半也是無用的,卻故意隱瞞了這件事情,把我當成一個傻子一樣耍來耍去……很好玩,是么?”
“你知道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秦軻的聲音驟然拔高,響徹空曠的大殿,“你明明知道……”
可諸葛宛陵始終還是那副木然的樣子,低眉一直等到秦軻發泄了一陣:“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但如果我告訴了你,以你的性情,只怕會一聲不響就離開吧?真是那樣的話,今日這五行司南便不會擺在這桌上了。”
“所以呢?”秦軻咬咬牙,“現在和當初,有什么不同?”
“當然有不同。”諸葛宛陵聲音清冷,“雖然神器的消息我大多都已經探聽到,但始終有一樣東西是我難以觸及的,這也是為什么我需要五行司南,因為只有五行司南與其他神器的聯系,才真正有可能讓我找到最后一件的神器方位。”
“是什么?”秦軻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頭,眼中又生出一點期盼,“我知道,五行司南、破軍、碧落蒼穹,還有神龍逆鱗都是神器,那除了滄海、墨家的兩件神器之外,你找不到的那件神器是什么?”
“黃泉。”
“黃泉?”秦軻聽著這個名字,總覺得從中嗅到了什么不詳的味道,“那是什么神器?”
“不知道。”
“功能?”
“不知道。”
“樣子?”
“不知道。”
“就知道它名字叫黃泉?別的沒了?”秦軻瞪大了眼睛。
諸葛宛陵緩緩地站起身來,帶著秦軻往一旁的書架靠近,手腳輕柔地在上面翻了翻,找到一卷用絲綢包裹著的卷宗。
“神器之事,本就虛無縹緲,這么多年來,能剩下的東西已經十分稀少。即使是這個名字,我也足足花了好幾年,前前后后指派了兩百人,才總算在極西之地找到幾塊殘破的碑,得出了一絲線索。”
“極西之地……那不是……”秦軻接過卷宗看了幾眼,發現那拓印的碑文正是那種艱深晦澀的文字,同時也有些古怪地道:“一片荒蕪的沼澤么?”
“如果往前數千年,那里還不是沼澤,只不過人間更替,滄海桑田,許多地方都已經面目全非。據說在當年,那里曾經有一個強大的異邦,每年還都會來到圣朝朝拜。黃泉大概也是在那個時期輾轉才去了那邊吧。”諸葛宛陵有些唏噓。
秦軻卻已經不怎么關心那些過往的事情,眼睛微亮道:“我知道了,那我什么時候動身?現在有了五行司南,自然就能找到黃泉了,或許我師父也是得到了消息,去往那里……”
諸葛宛陵看著秦軻那有些急切的眼神,卻微微搖頭:“不急。”
說著,他看著那擺在桌上的五行司南,緩緩地撫摸在粗糙的紋路上,閉著眼睛片刻,隨后又端起他向后一遞。
空曠的大殿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秦軻悚然一驚,下意識就要去摸菩薩劍,結果卻發現這道影子只是一步步恭敬地走到諸葛宛陵的身后,接過了那看似不大實則沉重的五行司南。
“不用擔心,這是校事府的人。說起來,他現在還是你的同僚。”諸葛宛陵帶著幾分玩味地笑容看著秦軻。
同僚么……
對于這種稱呼,秦軻總覺得有些怪異,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黑衣人內斂的氣息上,心中也是微微贊嘆。
之前他沒有運轉風視,所以并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但即便是以氣血修為而論,他現在也已經是小宗師,卻絲毫沒有感覺有什么異樣,看來這個人的身手著實不錯。
看來諸葛宛陵的身邊高手還真是眾多,誰要是覺得他身體虛弱就好欺負,非得好好喝上一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