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申道而言,恐怕這一切都不如何重要。
秦軻也是在接觸之后,才逐漸察覺到這名法家名士潛藏在平靜外表之下的鋒芒,僅僅只是昨日他在翻案卷的時候,就了解到申道來建鄴城之后,已經有六名官員被免職,三名官員被抄家,一名官員被斬首……
雖說處置這些人都是有法可依,從未越矩,然而秦軻還是有些不太適應申道那種幾句話定人生死的殺伐果決。
終究還是小人物心理在作祟么?
秦軻在心里自嘲了一句,知道自己這種無來由的同情根本沒什么道理,所以還是搖搖頭,帶著公孫離跟著申道一路直到停放尸體的房間。
只是剛剛一掀開門上的氈布,秦軻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臭味和石灰味。
昏暗的房間之中擺放著近十幾具尸體,都被裹尸布所覆蓋過頭,只能看見一雙蒼白發硬的雙腳。
還有兩具尸體則分別擺放在長長的桌子上,全身**露出男根,身上的傷口還歷歷在目。
而一名仵作穿著臟兮兮的圍裙,手上正拿著小刀和針線工具,在尸體上不知道擺弄些什么。
秦軻捂住鼻子,本想向后把蔡琰擋回去,但沒想到蔡琰像是貓兒一般直接從他的臂彎下鉆了進來,先是皺了皺眉,也跟著一起捂住了鼻子,同時用好奇的目光看向那兩具尸體。
“你怎么一點也不害怕……”秦軻無奈地道。
蔡琰嘻嘻一笑,道:“戰場上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反正又不會突然站起來咬人,有什么可怕的。”
這大概是只有像蔡琰這樣的女子才能說出來的話。秦軻轉過頭,正好看見那最后跟進來的公孫離此刻正扶著墻壁干嘔,神情痛苦。
盡管行走江湖的公孫離見過尸體,但在這樣陰暗的環境之下,兩具尸體**裸地擺放在面前,皮膚灰白干硬,甚至還有一個人正拿著一只斷肢在尸體上擺弄著,實在讓她有些適應不來。
申道依舊還是那個表情,好像兩具尸體對于他而言不過像是路邊買菜攤子上的蘿卜,一路走過去腳下生風。
“怎么樣了。”申道問。
“大人。”仵作先是打算行禮,隨后發現自己手上還握著那斷臂,隨后把訕訕把東西擺了回去,這才回答道,“已經拼得差不多了,雖然說可能有些差錯,但大致應該沒什么問題。”
申道點了點頭,對著秦軻等人解釋道:“發現這些尸體的時候,有些都已經不完整,所以我讓人拼了拼,再把一些地方縫合了一下,這樣好辨認一些。”
秦軻其實心里也有點惡心,畢竟把尸體的人肉人皮當成衣料縫合確實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事情,但還是走上前看了看桌上的尸體,第一人身上的傷口鮮明,從肩膀到小腹一道長長的破口透露出內臟,顯然是吃了勢大力沉的一擊。
“這就是擒雷刀法?”秦軻記得自己和薛洋打斗的時候,他那把樸刀確實勢大力沉。
仵作一雙戴著手套的手在身上的圍裙上擦了擦,留下一大塊血液和石灰的痕跡:“我認識薛洋,也跟他打過交道,中他刀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這樣大的撕裂傷,小宗師高手的氣血強盛,你應該很清楚。”
秦軻好奇地看著面前這個仵作,感覺到他似乎并不是泛泛之輩,隨后拱手問道:“敢問這位是。”
“校事府偵緝尉,虎。”申道并不意外秦軻會這么問,換成是他,面對一個有著小宗師修為的仵作恐怕也會奇怪,同時他也補充了一句道:“記得周大人的話吧?他會安排人幫你,就是他了,接下來你們會有很多共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