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軍從當年一戰之后退居建鄴,變成了這安樂之都的守門人,可誰又想過他們也曾在夜深酒醉之后,夢見鐵馬冰河?
“攻!”戰鼓猛然敲響,兩軍就宛若黑色流水一般轟然相撞,激蕩起漫天的血花。
這大概是在場年輕人第一次見到雷軍的戰斗,盡管他們年齡已經逐漸老邁,身體也多有殘缺,但他們進攻的威勢卻絲毫不弱于青壯精銳的青州鬼騎。
長戟樹立起一片森林,鋒芒之下就連青州鬼騎都不得不心生恐懼,并且被迫地讓開一條道路。
秦軻站在步軍陣形之中,一手長槍準確地刺中戰馬的脖頸,小宗師境界的強大氣血力量之下,就連馬匹胸前的牛皮馬鎧都無法承受。
馬鎧破,戰馬血涌如柱,馬上的騎士也隨著馬背的翻覆而滾落下來。
這名騎士顯然是有修為武士,氣血在他胸中澎湃翻涌以至于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樣有力。
而在戰馬翻覆的那一瞬間,他看似狼狽實則已經迅速扔掉了長槍,磨快的腰刀宛若一道流光,隨著一刀斬出,便是破開一根長戟,而后雙腿一跺,整個人就像是一頭獵豹一樣撞進了人群!
“王碩!”秦軻看見那張沾著馬血的臉,終于認出這個曾經也在太學堂學習的學子。
在荊吳,王家也算是樹大根深,直系、旁系子弟眾多,而在太學堂建立起來之后,王碩也作為第一批學子被送進了其中。
想到這里,秦軻就想要放下手中長槍去攔截。
然而還沒等他真正做出動作,一只蒼老粗糙的手就用力地按在了肩膀。
“守住你的位置,我們雷軍還沒有淪落到什么事情都需要你們解決的地步。”那是雷軍的前將軍胡濤。
早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但一對從頭盔中露出的眉毛如翱翔在天空的雄鷹,落滿了雪。
而就在他說完話之后,雷軍之中已經有數個人頭聳動,勢若猛虎的王碩很快就發現自己需要同時面對三名修為在第二境的老卒。
即便是在太學堂,能成就小宗師境界的人也不過是十之一二,遺憾的是王碩雖已站在了那道門檻上,卻始終沒能跨過那道門檻。
秦軻就這么看見王碩瘋狂地戰斗,卻始終像是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一般,被那些極有耐心且合作默契如同一體的老兵壓制在一定范圍內無法走脫。
沒過一會兒,他的大腿中了一刀,整個人哀嚎著倒了下去,很快有人就拖著他的身體往軍陣內挪去。
這是手下留情了。
“荊吳的年輕人,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胡濤平靜地道,“繼往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這些老頭子。”
秦軻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深深地呼吸一聲,握緊手中的長槍,望向前方。
“很好。”胡濤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該輪到你出手的時候,會有機會出手的。到時候,我們這些老家伙還指望你來結束這一戰。”
這個對手,當然是不遠處正在縱觀全局的孫青。
雷軍的戰斗力,確實超乎了他的意料,在面對青州鬼騎的沖擊,這些老兵居然還能整齊如一,毫不紊亂地持戟刺殺。
那種嫻熟且樸素的動作,簡直和地里收割麥子的老農沒有兩樣。
但他并未因此而感到挫敗,而是遙望對面正皺眉思索的阿布說道:“舍棄守選擇進攻,這一次又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