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留在顧寒軒身邊?”他平靜道,語氣中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慕云棲低下頭,失神地落座一旁凳幾上,思緒中浮想起今日顧寒軒的話,心中隱隱有些不忍。
宮桓凝視著她,看著她面上的變化,心間升起一陣怒火。
回想起今日拱橋上那番郎情妾意的畫面,羨煞了百姓,卻刺痛了他的眼。他在遠處閣樓上,一直看著橋上的人離去,他都未曾離去。他不知為何那刻他心底有些憤怒,有些胸口發悶。
他不愿意承認自己心中那刻其實是妒火,更不愿意承認他對慕云棲,似乎有了別樣情感。
他使勁按耐下心中的想法,他怎能,怎能愛上仇人之女,白繁夕是害死他母后的人,是害得吟洛從小飽受噬骨疼痛的人。
是的,為了吟洛,他要慕云棲前往錦國是為了救吟洛,無關情愛。他只是為了救他的同胞親妹,才執意要帶走她。
他起伏的怒火逐漸平靜下來,等著她回話。
房內的高腳木架燭火燃起吧嗒一聲響,將慕云棲的目光引了去,她盯著他身后微微搖曳的昏黃火光,輕聲道:“三哥為何要去錦國?”
“你以為除了錦國,還有何處可容下他?”宮桓勾起嘴角譏諷。
“宮主是要三哥歸順錦國?”
他的目光看向紅木門框,緘口不言,心中不知想何。
“宮主究竟意欲何為?”慕云棲看向他。
“你不愿前往錦國,想留在顧寒軒身邊?”他的目光與她對上,心中按下的煩悶又升起。
“我只是不愿授人以柄,宮主救出三哥,卻將他禁錮到錦國,與在北約有何區別?”她一字一句道,語氣頗為不忿。
她覺得難受不已,宮桓打的算盤她琢磨不出,只是覺得悲哀,如被人扼住喉嚨般而束手無策的悲哀。
“慕云澈是自愿前往錦國,且他不會被囚禁,他要做的想做的一切,都可以施展。”他清冷目光慢慢有所變化。
慕云棲心里突然一跳,見他的目光由冷意慢慢泛出溫柔,那是她很難抵抗的溫柔,她也恨透了他那雙極懂得偽裝的亮眼,每次他眉眼含笑時,她便感覺自己心都沉淪進去,久久不可自拔。
她站起身來背向他走到燭火前,不愿讓自己繼續沉淪,她比誰都明白,他的溫柔全是刻意流露出來,與顧寒軒的情不自禁全然不同。
“既三哥要前往錦國,便去吧。我在北約,沒了他掣肘住我,便無人可挾我。”她語氣波瀾不驚,眼中平靜。
“慕云澈那里妥當后,宮然會來接你。”他淡淡說道,仿若未曾聽見她的話。
慕云棲蹭的一下轉身,眼里迸射出怒火看著他。
“你憑何替我決定。”她的語氣揚高,帶著不悅。
宮桓負手走近她,腳步沉穩又緩慢。
“我不希望你留在顧寒軒身邊。”他口吻堅定,眼眸溫柔。
慕云棲以眼神示意她此刻的不解,道:“宮主是否干涉太多?”
宮桓哈哈輕笑出聲,盯著她道:“云隱果然鐵石心腸,你我一起連生死都與共了,你卻還想著棄我而去,難道留在我身邊不好?”他語氣溫柔又輕佻,眼底泛起漣漪。
房門外響起迎棠一聲叫喚。
“這兩日妥當后,宮然會前來告知。”他挑眼向房門投去一眼,隨即朝著窗欞邁步,輕快隱去了身影。
慕云棲怔愣在原處,目光游離在窗欞上,心中因宮桓的話百轉千回。
宮桓話中之意任誰也會浮想聯翩,他的意思是要她與他同去錦國,留在他身邊嗎?可她能信他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