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昨日里生了個大胖小子,鎮安侯府也算是后繼有人了。世子見了開心,取了字叫做懷仁。”
顧晚娘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后道:“晚娘祝福殿下和世子爺。”
“皇后聽見了信,開心極了,叫皇上給鎮安侯升了個爵,如今是鎮安王府了。世子爺,也不是侯府世子,是王府世子了。”
這話說的明明白白了,也無什么喜怒,似乎只是在輕飄飄和顧晚娘敘述一個簡單的事情。
顧晚娘含著笑,點了點頭,世子爺步步高升,自然離不開尚了的公主。
可是自己,自己怎么給的了程諭這些東西?若是程諭當年若是不走,大概現在還和自己一樣,住在這個老鼠堆里,繼續過著不見天日的日子罷。
只不過,若是阿仁不死,大概如今早就學會認字念書了罷。
顧晚娘又想起來那個活不過周歲的孩子,阿仁聰明,不過周歲就學會了叫母親。顧晚娘想起來了阿仁那含糊不清的“母親”,當時程諭也是一樣的開心的,初為人父。
顧晚娘還在回憶之中,張嬤嬤卻是打斷了顧晚娘的思緒。
“當年的事,如今是時過境遷了,小公子都已經降生了。殿下和娘娘的意思是,世子爺不能留把柄,孩子也不能留話柄。”
嬤嬤接著又道:“這其中的意思,姑娘應該明白。”
怎么不明白?
顧晚娘進來屋子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那桌子上擺放的盤子,白綾,毒酒,和剪子。
大概他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過自己。
嬤嬤大概也是心疼這個孩子的,當年南安侯府聞名京城的三小姐,誰能夠想到,會是這般的結局。
“那酒,是宮里最好的鶴頂紅,喝下去,是絲毫不見痛苦的。”
那酒,也是不知道幫著皇后送走了多少的仇敵,今日依舊會幫長公主,送走她的心腹大患。
顧晚娘看著那天邊的最后一輪的明月,許久都不曾有這般皎潔的明月了,朦朧的月光照在地上,拉出人長長的影子來。
“是不是要天晴了。”
“顧姑娘說的不錯,欽天監昨日觀測天象,大抵上,從明日起這春日就真的到了。”
“嬤嬤,這酒還是苦的很。”
顧晚娘繼續坐在了火堆旁,火焰燒的很明亮,也很暖和,顧晚娘許久都不曾這么溫暖過了。
丫鬟們都退了出去,張嬤嬤看了一眼顧晚娘,帶上了門,輕聲說了句,“姑娘好走。”
四肢慢慢的沉重起來,便是走一步也覺得體力不支,顧晚娘將渾身的力氣都留在了那眼皮子之上。
睜著眼,豎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
是長久的寂靜。
除了水珠子掉在地上,滴叭滴叭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
而那張門始終沒有人打開。
等啊等,等啊等,顧晚娘還是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