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雍州兵們也是時常在山林里狩獵的,當然知道這些如影隨形的聲音意味著什么。他們遇到了最殘暴的獵手,而他們正是最懦弱的獵物,被這些獵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雍州兵終于崩潰了,發了瘋似得向前跑去。絲毫顧不得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是否不見了腦袋,是否斷掉了胳膊。
雍州兵很快就追上了蕭子懋等人。那被恐懼支配的尖叫讓蕭子懋的馬驚得四處亂撞起來。那涂滿了敵人鮮血的面容,因為恐懼更加的猙獰。
此時蕭子懋、蕭子敬、蕭子良、蕭子真、蕭練與何婧英等人都聚在一處。倒不是他們不想跑了。而是在他們前方要過一個狹窄的山道,那山道過于筆直陡峭,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那是一塊太陽永遠照不到的地方,常年都生長著茂密的、濕漉漉的青苔。
而現在那些原本墨綠色的青苔已經呈現出了黑色,那濕漉漉的露水變成了充斥著腥味的血水。先前跑過這個峽谷的將士,只剩下一些殘肢,被零落地扔在峽谷中。
而后方逃過來的雍州兵們也充分說明了后面的情況。
他們竟然落到了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他們只有聚在陽光下,唯有陽光炙烤在臉上的溫度,才會讓人有些許的安全感。
但是太陽畢竟是要落山的。這場圍獵多久會結束呢?
此時心頭最為窩火的人,非蕭子懋莫屬。他冒著私自出逃,擔著欺君罔上的罪責,壓上自己身家性命,釜底抽薪地一搏,竟然只是把自己送到了這樣一個刑場來。
蕭子懋雖然心頭惱火,也十分迫切地想要逃離陸良,但他絲毫也沒有忘了自己今天來此的目的。
他與裴婉昔對視一眼,心下都是一樣的想法。
裴婉昔站在蕭練身后,忽地神色一獰,對準蕭練的心口位置就出了手。而此時的蕭子懋竟也對蕭子良出了手。
誰會想到坐在一條船上的人,會對自己舉起屠刀呢?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長空。這一聲比之前聽到的所有洞螈的聲音都更為響亮。蕭子懋心中一驚,手里刺出的劍就偏了三分,正好刺穿了蕭子良的肩頭。
蕭子良做了一輩子細皮嫩肉的讀書人,即便帶兵出征也有左右將軍護衛,騎著馬在戰場上轉悠轉悠還行,論起真刀實槍的對戰遠遠不如蕭子敬,甚至遠遠不如一直與山蠻和雇傭兵一直打交道的蕭子懋。當即一聲悶哼,臉色也發起白來。
而裴婉昔這一劍卻絲毫沒有受到這聲嬰兒啼哭的影響,一劍下去又恨又準,從蕭練的后背刺入。蕭練連哼都來不及哼,就倒了下去。
何婧英驚得“蕭練”二字就要脫口而出,忽地瞥見一旁臉上帶著三分笑意的蕭子懋,又忍住了,只是整個人顫抖著撲了過去。
何婧英滿腔怒火地盯著裴婉昔。下一秒折月劍銀光閃過,就已經此向了裴婉昔的面門。
“鐺”地一聲,一柄劍將何婧英的劍挑了開去。
何婧英眼看著來人竟然是蕭子敬,頓時怒火中燒:“安陸王!原來你與晉安王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