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兒的哭聲戛然而止。墻上頓時開出了一朵艷紅的花朵。
徐婉瑜整個人靠著墻壁一點一點滑落。鮮血從她的額頭上落下,她還在笑著。她看著何婧英道:“你會有報應的。從此我徐家與你南郡王府為敵。你和南郡王都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就在陰曹地府好好看著你們,你們的下場會比我還慘!”
徐婉瑜圓睜著眼睛斷了氣,那笑在她咽氣的最后一刻變得格外的猙獰。
似有一團東西堵在胸口,何婧英只覺得自己心中說不出的難受,甚至手腳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些。
她并不想哭,可也一點也不開心。
她告訴自己這是徐婉瑜自尋死路,她屢次三番地放過她,但她卻不知悔改。
但是當那柔軟無辜的生命,戛然而止的瞬間,她一點也不開心。
她微涼的指尖落入溫熱的掌心。她抬眼,見蕭練微微笑著,帶著寬慰。
食指上粗礪的紋路帶著體溫將何婧英的手包裹住。這份溫柔讓何婧英忽地心生依賴,一時之間不舍得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蕭練帶著薄繭的手掌撫過何婧英柔軟的手背,將她纖弱的手掌握在自己掌心。他一言不發,牽著她走出了梅院。
他不知如何寬慰。他不想說徐婉瑜該死,也不想告訴何婧英,她做的是正確的。因為即便明白這些道理,也不會讓人更好過。
徐婉瑜是敵人,但不是亂軍之中手握鍘刀的那種。她懷里是一個嬰孩。在亂軍之中殺敵是戰功。但殺死一個原本已手無寸鐵的婦孺,只會讓人心生愧疚。
蕭練甚至有些懊惱,為什么自己會大意等在門外,讓何婧英獨自面對那一幕。
蕭練眉頭緊蹙,更加用力地握緊了何婧英的手,連同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就在他們要跨出梅院時,一聲嬰兒啼哭從梅院里傳來,雖然微弱,但仍舊清晰可聞。
何婧英停下腳步,認真地聽了聽,直到確定是瑞兒的哭聲之后,才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徐龍駒抱著滿身是血的瑞兒追了出來:“王妃,這孩子還活著。”
許是徐婉瑜在要撞上墻的那一刻,終于心軟了,收緊了手臂,瑞兒額角只是有一塊淤青而已。
何婧英回頭看著瑞兒,瑞兒小臉上還掛著血痕。何婧英對徐龍駒說道:“去雞籠山下找個好心的農家將瑞兒養在那吧。多留些錢,等到瑞兒大些了,就讓那家人送他到山上的佛寺里去吧。”
徐龍駒用衣袖將瑞兒臉上的鮮血擦去,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太子妃那邊。”
何婧英眼神黯了黯:“太子妃那邊……”
“太子妃那邊本王去說。”蕭練冷冷地打斷道。
何婧英嘴動了動。蕭練看著何婧英,嘴角像往日一樣揚起:“這不是本王的’兒子’嗎?難道不該是本王去說嗎?”
蕭練輕輕捏了捏何婧英的手。
一絲溫暖從手心傳到何婧英心上。
在梅院外的小林子里,楊珉之五指在袖中握緊。他仿佛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地看著梅院。但是他的目光沒有落在梅院那一片血污里,而是緊緊地鎖在蕭練與何婧英緊握的雙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