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蓮,皇上今日在做什么?”
歲蓮低頭說道:“皇上下了朝就去了徐貴妃處。”
何婧英嘲諷地一笑道:“說到底徐佩蓉比本宮有本事,懷著身孕也能讓皇上日日去她處。”
歲蓮不屑道:“還不是用的那些骯臟手段,哪比得我們娘娘端莊大方。”
何婧英輕輕浮了浮茶葉沫子:“什么骯臟手段?”
歲蓮羞紅了臉啐道:“徐大人這段時間給徐貴妃送進來不少漂亮的丫鬟。據說都不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徐貴妃大著肚子難道還能伺候皇上不成?”
何婧英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娘娘,徐貴妃這樣行事,您可不能容她。”
“不能容她?”何婧英諷道:“鳳印在太后手里,本宮連昭陽宮都出不了,能拿她如何?”
歲蓮氣道:“那我們就去告訴太后去!”
何婧英淺淺一笑:“你以為太后就不知道了么?”
歲蓮驚道:“她這般行事,太后怎么能……”
何婧英平淡道:“太后性子和軟,不過是不肯逆了皇上的心意罷了。”
“娘娘,您若是愿意給皇上一個好臉色,也不會便宜了徐貴妃啊。”
何婧英靜靜地看著歲蓮。歲蓮被何婧英冰冷的神色嚇到了。正是被何婧英盯得心中發毛的時候,歲蓮聽何婧英說道:“你說得對。”
看似在贊同歲蓮說的話,語氣里卻盡是嘆息。
何婧英又嘆道:“是應當讓皇上來昭陽殿一趟了。”
舊情是最容易撩撥的東西。新歡再好,也比不過少年時代的驚鴻一瞥。何婧英吩咐道:“今日十五,皇上是會去太和殿上香的。你去太和殿替我拿點香燭來。”
歲蓮喜道:“娘娘肯與皇上和好了就好。奴婢立刻就去。”
何婧英摩挲著自己衣衫上的金絲牡丹紋說道:“等等,你去將我以前穿的那件鵝黃的衣衫拿來。”
歲蓮愣了愣:“娘娘想穿那件舊衣服?可是皇上不喜歡娘娘穿得太素啊。”
何婧英譏諷一笑:“那可未必。”
蕭昭業喜歡的是她聽命于他,喜歡的是她完全被他掌控的樣子。可是最初蕭昭業喜歡上的她的時候,只是因為佛前一瞥,讓他覺得暖。
整整十年,她伴著這個人走過兩世。她唯一珍藏在心中,讓自己還能念著蕭昭業一點好的,便是她大紅蓋頭被掀開的那一瞬間,她發現娶她的男子,是那個在破廟里有一面之緣的人。
少女時的悸動總是那么單純。總是覺得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一切都因由一個緣字。
長大了變發覺那些所謂的愛情不過是自己的幻覺,參雜了權利、**,變得不再干凈。
唯一純澈的也許就只有那一瞬間的初見而已。如今她卻要用這一幕來迎得君心,最終讓自己心底唯一一絲純凈的念想也要變得臟污不堪。
換下鑲金紅綢的衣裙,穿上鵝黃色的少女衣衫。這一身簡單的衣服與整座奢靡的昭陽殿格格不入,一如回不去的往昔,再是穿得像也不過是東施效顰。
何婧英看了看自己銅鏡里蒼白的臉色,輕輕掃了些胭脂在臉頰上。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吧,不施粉黛,但卻仍然是個明艷的少女。
可即便是擦了胭脂也難復往昔。不知道從多久開始她的眼眸不再清亮,微微上翹的眼尾也不再嬌俏,總是透著凌厲。
也不知從多久開始,眼尾就有了細細的痕跡,臉頰也不再飽滿。
她的腰肢也因為身懷六甲而凸起,怎么看也不會是少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