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練手里的烈陽劍閃出一道寒芒:“我等在邊關擊退魏軍,爾等卻為一己私欲在京城造反,屠我大齊百姓!讓我大齊兒郎的血在邊關白流,本將軍替我大齊兒郎向你們討這筆債,不算冤枉你們吧?”
羽林衛節節后退。軍心與人心一樣,一旦崩潰了就很難再拾起來。
有的人為了俸祿拿起刀劍,但也有更多的人也曾是想要保家衛國的兒郎。若不是世事所逼,誰也不想成為背信棄義的亂臣賊子。
蕭諶眼神一寒,羽林衛能退,但他卻是退無可退。
蕭諶一劍向蕭練刺去。
上一次蕭諶與蕭練在校場時,蕭練多有保留。
因他還記得,蕭諶曾在石頭城外的江邊救下過還是蕭昭業的他,也曾在齊武帝要毒殺何婧英之時,在夾石道放走過他。
蕭練在這個世界認識的人不多,結交的人更少。因為這兩件事,蕭諶可以說是他的恩人。
只是一個選擇而已,一個人便會翻天覆地的變化。其實沒有任何一個選擇是絕對正確的,只能不負自己,不負自己所愛之人。
蕭練長劍一圈,自上而下朝蕭諶斜斜刺出一劍。與那日在校場上是同樣的招式,不同的是蕭練這次并沒有讓蕭諶這一招,烈陽劍直直刺入蕭諶的胸腔。
蕭諶萎頓在地,手中的劍落在地上,血絲從他的嘴角流出。他抬起頭看著蕭練:“我早知自己會有今天,死在你劍下也不算冤。”蕭諶眼中蓄了淚:“可我只是想保我妻兒。我若不開城門,我妻兒就沒命了。蕭將軍,我蕭彥孚罪無可恕,死不足惜,求蕭將軍放過我妻兒。”
“朕,免你誅九族之罪。”
蕭諶怔愕地抬起頭,看見蕭練身后,那個明黃的身影徐徐走來。少年皇帝眼神堅定。
自蕭昭文登基以來,蕭諶就再未見過他。他以為會看到蕭昭文眼里的恨,但他看到的卻是一份少年人身上少見的堅定。
時勢沒能壓垮他,囚禁也沒能搓磨他。
他眼神清澈,仿佛能洞穿世事。蕭諶的那些不堪的、陰暗的心思在這樣的眼神下無所遁形。
蕭諶忽然覺得他活了大半輩子,卻還不如這些少年人活得明白。
蕭練有他要保護的人,有他的執著。
蕭昭文知世道艱難,但卻不怒不怨,只是默默地擔起他肩上的責任,接受命運的不公。
蕭昭文牽住王韶明的手,將王韶明輕輕拉到自己身后:“你沒事吧?”
王韶明輕輕搖了搖頭,一直慌亂的心終于安定了下來:“皇上你怎么會到這來。”
蕭昭文溫和地看著王韶明:“朕見你許久沒回來,又聽說這里出了亂子就來看看。”
蕭昭文目光清明地看著羽林衛:“爾等既受人所迫,朕不會取爾等性命。但若爾等執迷不悟,朕當誅爾等九族。”
離蕭練最近的那個羽林衛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跪在地上。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羽林衛在蕭諶的尸體旁,齊刷刷地向著蕭昭文跪了下來。
這時蕭昭文緊繃的脊背才放松了下來。
王韶明輕聲問道:“皇上,宮里的事情想必已經傳出宮去了吧?”
此事蕭昭文也頗有些奇怪的,若是平日,蕭鸞應該一早就到宮里了:“朕這一路過來只有未央宮的太監跟著,似乎是城門那邊也出了亂子。”
蕭練皺了皺眉。他進宮前便與齊夫人說好,若是在宮中找到線索需要出宮,就放出信號彈。齊夫人可以組織城里的流民攔住蕭鸞進宮。
但是蕭昭文卻說城門出了亂子?齊夫人怎么會去城門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