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辦公室內光線很暗,一盆綠蘿擺在角落里,葉子上落著無聲無息的灰。老班的桌子上放著幾本還未被人拿走的畢業證書,一看到游魚陳默進來,目光陡然在厚實的鏡片下亮了起來。
班主任沒有說有關畢業證書的事,一看到游魚,立刻道:“游魚,你爸媽給我打了好多電話,他們不曉得你去哪兒了,都急瘋了。你這孩子,怎么也不和家里人聯系一下啊!”
游魚沒曾想,自己父母電話都打到班主任手里來了。
“哦,我剛好手機壞了,然后又在外地工作,放心,我拿完畢業證書就回去看看。”
班主任站起來,掏出自己的手機,下一刻,開始給游建安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班主任把電話遞給游魚。
“你爸的,報個平安,接一下。”
游魚直發憷,她好不容易從家里溜走了,這哪兒能再回去呀!可面對班主任的催促的目光,游魚不去接電話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接一下吧,實話實說。”陳默在游魚耳邊念叨一句。
小姑娘深吸一口氣,把電話拿到手里。為了可以跟游建安吵架回嘴,游魚拿著班主任的手機去了女生洗手間。
“喂!爸!”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了一瞬,接著,爆炸般的聲音在游魚耳邊炸響。
“你還曉得我是你爸啊!你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我和你媽找你找瘋掉啦!”
游建安應該在工地上,電話里傳來扎鋼管、打地基的聲音,‘轟轟轟’‘突突突’的音調,完全被游建安的咆哮蓋了下去。
游魚心頭也有怒氣,父母把陳默攆走,扔她手機,這哪里是父母干的事!
“我去哪兒不是在紙上寫清楚了么,我以后自己養自己,不花家里一分錢!”游魚聲音也不小,“你們也別找我,你們什么時候同意我和陳默的事了,我會帶著他乖乖回去!”
游建安的大嗓門估計能引起地震:“要我同意你們的事,你就當你這個爸爸死了!我譬如沒有你這個女兒的!你有本事了是吧,那你就養自己吧,你要是受罪吃苦了,也別來找我們!”
“不找就不找!我吃苦受罪是我的事,我又不要你們管!你還有話說嗎?沒有我掛了!”
說掛游魚便掛了,她剛掛電話,她爸又打過來了。為了避免她爸爸再找她,游魚索性把班主任的手機關機了。
小姑娘扔下手機,拿起自己的證書,冷著小臉,拉著陳默匆匆往外走。
兩人到了樓底下,陳默才問:“叔叔說了什么?他要你回去嗎?”
游魚生著悶氣,一步一步朝校外走去。
“別管那個老男人,自以為掙點錢就了不得了,我不可能回去!打死都不回去!”
游魚走得快,陳默走得快,小魚兒一看陳默落下了,又跑回來拉著他胳膊,拖著他往前。
“走!中午下館子,本姑娘心情不好,我要好好吃一頓!”
七月一號正式上班,卻在上班之前碰到這樣的事,游魚怎么也不好受。不僅游魚難過,陳默也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
一頓飯吃游魚根本沒嚼幾口,下午往陵泉趕時,小姑娘也悶著不說話。
直到回到小屋子時,游魚才緩過勁兒來。
小姑娘趴在被褥上,心頭充滿懊惱。
“其實我不該跟我爸說那樣的話的,明明...明明需要溝通,明明...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
陳默坐在她身邊:“需要再去見你父母一次嗎?”
游魚直搖頭,她坐直身體,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說:“陳默,我們一起努力!一起努力,讓我爸他們看看,我們是可以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幸福的!”
陳默攬過游魚的肩頭,靜靜地說:“嗯!我們一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