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她與幕九歌絕決之時,不曾流過眼淚,一百年后,她與幕九歌在桃林重見時,她也沒有流下眼淚,甚至在她剛剛回來,聽說幕九歌已死的消息時,也沒有流下眼淚,但也不知怎么的,看著這時候的幕九歌遠遠離開,心里卻忽然像是缺了一塊,淚水滾滾而落。
她急忙去擦,竟是擦不完了。
到得最后,已是捂住了臉,號啕大哭,無盡悲怮。
一邊的墨蒼老修聽著這哭聲,都忍不住升起了一抹悲憫。
只是心里在想:“你在哭什么呢?”
唉,老夫是真的老了!
……
……
“老幕啊,你能想明白這些事,我很欣慰……”
而在迎向瑤池國東北角那無盡鬼神的路上,方貴小跑著趕上了幕九歌,贊嘆的說著。
雖然他覺得,似乎還沒有盡興,但幕九歌最算給他一點爭氣的感覺了。
倒是小鯉兒,心里似乎有些遺憾。
小女兒家家,總是喜歡看到一些美好的東西,她心里在這時候也想到了很多。
尤其是聽到了背后隱隱傳來的哭聲,她更是覺得有些于心不忍,這時候忍不住打破了守規矩的習慣,小聲道:“幕先生,若你真的喜歡她,其實還是再……再……”
“再試著挽回一下?”
幕九歌低嘆了一聲,轉身看著小鯉兒,道:“丫頭,有些事情不可相提并論的,我癡心于劍,便是有天高海闊,萬劫艱難,也要去追求劍道高山,去看一看山頂之上的風光,而我癡心于她,比劍道更甚,所以我也同樣執怮,百年來都放不下心事,但這終是不同的!”
“劍道是一個人的事,情事卻是兩個人的!”
“劍道憑一人可破萬千劫,情事憑了一人,莫說萬劫,一劫也無能為力!”
“……”
“……”
小鯉兒聽了這話,似懂非懂,心里有些茫然。
方貴聽了更不懂,但卻有些擔心了起來:“你不會還放不下吧?”
“真正癡心,哪能說放下便放下?”
幕九歌淡淡道:“但我起碼可以做到不再奢求什么……”
方貴聽了這話,也是似懂非懂,心里有些茫然。
小鯉兒想著有情人終成眷屬,方貴則希望幕九歌劍斬情絲……
而這個結果,似乎與他們想的都不太一樣……
倒是幕九歌見了他們兩人的樣子,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甚至輕松。
拍了拍方貴的肩膀,笑道:“其實你之前有句話說錯了!”
方貴忙問:“啥?”
幕九歌轉頭,看向了前方漫漫而來的鬼神之氣,距離自己已經不過百丈,鬼神之氣后面,更是可以感受到一股兇悍莫測的驚人氣機,但他迎著這無比驚人鬼神之氣,臉色卻沒有半分變化,只是低聲一嘆:“若你真的看上了一個人,那你還真是天生便欠她了的……”
話說完時,浮屠劍陡乎飛起,懸在了他身邊。
而他則抬手抓住,孤身仗劍,直迎向了滾滾而來的無邊的魔潮。
“還了,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