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一場屠戮!
人命不值錢,尚不如草芥,只是發泄心間絕望的一種方式。
似乎一千五百年來積郁的絕望,全在此時發泄了出來,斬殺向了那些尊府神衛軍。
又是一片片的血海涌現,只不過,這一次流的,卻是尊府的血。
“殺,殺光他們……”
整片戰場之上,尚殘存著無數北域的修士,他們都是在一場場大戰里,因著幸運而殘存下來的人,本是擁擠熙攘的北域仙軍,如今遍目掃去,卻只能看到一個兩個,稀稀拉拉的人頭,但這些人聚集了起來,數量仍然很多,而且他們還正在從四面八方奔來,聚集在一起。
龍庭已經開始鳴金收兵,惟有北域修士,仍在聚集于一起,瘋狂的向著尊府殺去。
而在尊府一方,鬼王、雪女,以及那些元嬰境界的尊主與長老,都已經能逃則逃,能躲則躲,甚至還有躺了下來裝死的,可不能逃不能躲,連裝死都忘了的人,便只能瘋了一般,傻了一般,木納的簇擁在了一處,任由著北域修士將刀兵斬向了自己,都忘了抵擋。
原來人兇起來,各有各的猖狂,但害怕起來,卻是一個慫樣。
這等形式逆轉的殺戮,本是北域人渴盼了一千五百年的場面。
是一口積壓了一千五百年的郁氣終于得以吐出來的感覺,但事實上并無人感受到這些。
有人揮刀斬向尊府血脈,是因為此時自己的恐懼,也有更多的人,是因為他們的長輩,或是老友被殺,他們感覺到了那等失去最大依靠的虛無與絕望,心里像是沒有了主心骨。
所以他們借著這大戰,來填補這份虛無。
“你們居然宰了我宗主師伯,那我就宰了你們……”
方貴怒喝,紅著眼奔向那些尊府的元嬰。
“老太白……”
古通老怪滿面垂淚。
“今日,吾以尊府人頭,送故人一程……”
息家家主長嘆。
然后也就在他們每個人心里的焦迫與恐懼,皆已積攢到了極點的時候,忽然之間,他們身后,那為尊府血脈提供了僅剩的一點兒防護的萬神陣,霧氣彌漫,陣光交織,高大的大陣門戶,無聲無息的悄然崩塌,然后自廢墟之中,走出了一個白袍耀眼的長須男子。
他雙手背在身后,身上白袍一塵不雜,氣度平和淡然。
只是若仔細看去,便可見他身上的白袍,竟似有星星點點浮現,像是星辰繡在了衣袍之上,而在這星星點點之下,則有絲絲縷縷的血氣涌動,潮水一般,淡淡的此起紛落。
“我家宗主師伯……”
正憤聲大叫的方貴一下子愣了:“嗯?”
“老太白……嘎?”
“老友啊,你……臥槽?”
天地之間,正滿面悲憤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傻了眼,愣愣的轉頭看來。
他們看向了太白宗主,神情都有些古怪……
本來他們都以為已經必死的太白宗主,居然又好端端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非但沒有如他們想象中那般崩碎了肉身,湮滅了神魂,甚至連身上那些傷都消失了,甚至連此前那分明已經徹底失控,完全無法壓制的血氣,也消失了,看起來,簡直如閑庭信步的謫仙人。
這一下子太突然了,我們這情緒都已經鋪墊到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