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杜姆環抱著膝蓋坐在這片黑暗之中。他把腦袋深深地埋在膝蓋里,一動不動。直到虛幻的影子逐漸顯形在他身后,用冷漠如冰的視線從身后俯瞰著他。
是個女人,套著漆黑的長袍,神色就像被冰封了般冷漠。
“維克多。”她喚道。
年幼的杜姆回過神,詫異地站了起來:“媽媽?”
“真虧你還記得我。”辛西婭·馮·杜姆冷然說,“你是個自私無情的家伙,我后悔生了你,維克多。你不在乎任何人,當然也不在乎我。”
“可是我一直想救你,那是我唯一努力去做過的事......”
“如果你真的想,你早就做到了。承認吧,內心深處你根本不關心任何人。你天生注定會是個毀滅者,而你也正在變成那樣。”
辛西婭說著,身形逐漸退后,隱匿進了黑暗。
“等一下!媽媽......媽媽!”
杜姆大叫著跳了起來,朝她消失的方向伸出了手。但他什么也觸碰不到,只感到寒意順著指尖傳遍全身,就像在遭遇風雪的北極一樣冷得近乎凍結血液。
“你是個令人失望的家伙。”
這次聲音從不同的方向傳來。杜姆回過頭,被嚇了一大跳。那是個蒼白的男人,準確地說是被凍成了蒼白的模樣。他的臉被凍得僵硬了,胡茬上滿是冰渣,身上掛著冰錐,整個人基本上就是個行走的僵尸。
“爸爸?”杜姆不確信地問。
他永遠也沒辦法忘記這張臉。
那是在他的母親過世今年之后。一支軍隊追捕著杜姆和他的父親進入了雪山,他們在那片冰天雪地里藏了四天,直到士兵們終于放棄、下山離去,只可惜他們放棄得不夠快。
在他們藏身的最后一天早晨醒來時,杜姆發覺將自己摟在懷里的父親已被凍僵,早就死去多時。
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父親沃納爾·馮·杜姆,并且也正是他凍僵時的模樣。
“那天我給了你我的外套,用我僅存的體溫保護你,所以你才得以幸存了下來,維克多。我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你的,可看看你現在?多讓人失望。”沃納爾重重地哼了一聲,他轉過身,也向黑暗中走去,“被凍死的本應是你的,也許我當時也確實該讓你這樣。說不準之后我還能多活一陣。”
沃納爾的背影也消失了,周圍重新變回了一片黑暗。男孩跪倒在地,無聲地抽泣。
一張臉的巨大輪廓逐漸出現在了黑暗之中,猩紅色的眼睛俯瞰著男孩,沉重的回聲在黑暗里回響:“是的,沒錯。你一直以來都是個失敗者,維克多。但有了我,你還有最后的一線希望。你仍有機會能有所不同。”
男孩停止了抽泣,緩緩抬起頭,望向那對猩紅的眼睛。
“是的,沒錯。來吧,接受我。”那個聲音說,“你可以獲得你想要的一切力量!那些奪走你父親的人,傷害你母親的人,你可以向他們所有人復仇!”
男孩似乎被他說動了。他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呆滯地望著那雙猩紅邪惡的眼睛,緩緩邁步走了過去。
一只手從黑暗中探出,輕輕搭在了男孩的肩上,阻止了他繼續走去。
“維克多。”邁克爾直視他的眼睛,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拿出點男人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