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治走了。
韓白衣一直站在樓道里,身邊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現場也被清理干凈。
除了被掃清血跡之后,四處破爛的樓道陽臺,以及那處被韓白衣砸出來的人型坑洞之外,一切仿佛都沒發生過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白衣才用力揉了揉臉,努力忍下心中無處發泄的躁意,一臉無事發生的樣子走回家里。
回到家,在玄關把鞋脫掉,韓白衣剛一走進客廳,就看到羊小雨和李月露在客廳里正襟危坐。
遠超常人的視力只是一掃,便看見客廳正對外側陽臺的玻璃門碎了一地,大塊大塊的墻皮從天花板和墻壁上落下,各種易碎物無一幸免,碎片全都被羊小雨二人掃到角落里。
為了預防火災,周圍這一片的小區都被強制停電,下午的陽光略顯昏暗,映得屋子里也有些光暗不定。
三人互相沉默著。
韓白衣抿了抿嘴,似乎想解釋什么,最終卻沒能開口。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不管是外面,還是里面。
他當然可以用一時謊言掩蓋過去,但一個謊言,往往就需要更多的謊言去掩蓋。
所以這世上最容易騙的總是家人,
最難騙的,也是家人。
“白衣......”
李月露沉默了一陣子,率先開口。
韓白衣嘴唇微抿。
從小到大,他媽這么喊他的時候,不是要挨打,就是要說正事。
李月露按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握著,語氣中帶著些猶豫和掙扎,用幾近哀求的聲音喚他。
“今天那個人,不是來......來找你的吧?”
語句中間頓了一下,把那個殺字咽了下去。
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外面那么大的爆炸聲,后面又來了那么多警察,又是封鎖又是談話,明顯一副大案要案的模樣,外面那人也絕不可能是來找她兒子閑聊談事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輕易把一個殺字落在自家兒子頭上。
兆頭不好。
如果可以,她寧愿她兒子一輩子跟這種事情牽不上關系。
為人父母,一輩子希望的事情就那么多,對子女的希望也自然只有平平安安四字。
見韓白衣沉默著,李月露努力穩定情緒,艱難微笑著追問道:“是...是因為你們的工作嗎?咱能不能不做了?”
“咱們家,咱們家的情況其實挺寬裕的。以前沒告訴你是怕你學壞......去年、去年你爸還在東海外環給你買了一棟別墅呢,本來等著你和小雨結婚之后再給你們當驚喜的,車也有......”
韓白衣咧了咧嘴,有些想笑。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連自己家是什么境況都判斷不出來。
不過低下頭,看著李月露那艱難保持著的笑容,頓時笑不出來了。
心里既是憋屈,又是無奈。
誰能想到,超凡者在這個所謂的神秘復蘇的時代,不但不是代表著高人一等、上層階級的令牌,反倒是要人性命的惡疾。
如果不是今天這起突然事件,沒準直到現在,韓白衣還在催促著羊小雨勤加練習能力,并在心里暗暗自得于自己的所謂‘先見之明’。
劉治今天帶來的這一巴掌,可謂是打得十分響亮。
他韓白衣終究是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