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莽的,沒見過這么莽的。
對泰拉世界的人,不可以用身體直接觸碰感染者的血液和臟器是常識中的常識,哪怕是再卑賤的生活在陰暗角落里的偷兒,從小也會被抓他來的頭目教訓離那些感染者遠一點,免得染上礦石病一不小心害死他們大家。
久而久之,在得知某個人感染了礦石病之后,泰拉人的第一反應不會是救治,而是離她遠一點。
無論她剛剛是王公貴族還是上下九流,抑或是家人、兒女、朋友、愛人。
只要感染了礦石病,那就與他們不再是同一類的人,而是另一類死的越遠越好,早死早超生的‘動物’。
這就是泰拉獨有的殘忍之處。
像韓白衣這么莽,為了救治對方直接將雙手伸入感染者體內摳下臟腑表面源石結晶的,別說見了,連聽都沒聽說過。
玫蘭莎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才在韓白衣摳下那一片源石結晶的那一瞬發了怔,連傷口依舊裂開,甚至還在往外溢著血都沒有感覺。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韓白衣面無表情,用手肘推開攔在他面前的維娜,繼續用靈機包裹著雙手,隔開玫蘭莎傷口處溢出的血液,繼續認真仔細的用酒精棉清洗傷口,直到清洗的差不多了,才開始進行縫合包扎。
從開始到結束,面上都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厭惡或是排斥表情。
玫蘭莎平躺在硬木板上,緊緊握著小拳頭。
一言不發。
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唯有一雙如同紫羅蘭一般清澈的大眼睛牢牢的盯著韓白衣,看著他在清晨陽光下的側顏,看著他認真的表情。
最令人容易感到溫暖和驚喜的,往往是陌生人。
玫蘭莎只是緊緊的咬著牙根,就那么靜靜的看著,仿佛要將這一刻的時光清晰的烙印進自己的腦子里。
維娜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也算稍微松了口氣。
韓白衣是她的老大,也是她現在的靠山。
如果只是她一個人的話,維娜才懶得管韓白衣干什么,甚至連他這個老大都不會認。
——她是一個向往自由與安靜的人。
但是事實沒有如果,她背后不止是她自己,還有因陀羅、摩根、高文。
她得想辦法帶著她們逃出去,找個地方過上平靜的、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這是責任。
維娜微微抿著嘴,看著韓白衣為玫蘭莎小心包扎的動作,眼簾微垂。
天火饒有興趣的看著韓白衣的動作,由于她在源石技藝上的造詣頗深,所以能看出來韓白衣將那種法術覆蓋在雙手上的操控方法極盡細致,沒有一滴血液透過那覆蓋法術沾到他手掌上,眼中頗有些好奇。
韓白衣則是一臉認真的包扎。
玫蘭莎也一臉認真的看他。
等到韓白衣完成包扎之后,維娜看著窗口外面街道逐漸恢復的秩序,順著大街將廢墟石塊推平的軍部挖掘車和軍用大卡,口中咬著超酸棒棒糖,咬得嘎吱有聲。
“我們該走了。”
因陀羅和摩根等人率先站起。
天火則坐在角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玫蘭莎則是費力的支撐著身子爬起,默默地穿著上衣,然后在韓白衣背后時不時抬頭,眼巴巴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