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依舊。
切爾諾伯格的春日總是比冬天更冷,常年零下四五十度的氣溫哪怕是身體結實抗凍的烏薩斯人都不敢硬抗,必須有伏特加和龍舌蘭才算完整。
在這種天氣里,街道上自然是清清冷冷的,好半天也見不到兩個人。
莫瑞安餓的已經有些不清醒了,但是本能還在,包裹著單薄大袍的顫抖身軀如同毛毛蟲一樣蠕動著縮到街道最邊角的一處凹陷墻角里。
仿佛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就能少被寒風帶走些體溫。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莫瑞安隱隱感覺渾身都開始發熱的時候,模糊間忽然見到了一雙白皙的手。
雙手間,捧著一個烏薩斯獨有的小鋼盆,里面是呼呼冒著熱氣的濃稠肉粥。
莫瑞安覺得自己大概是餓得出現了幻覺,這種景色他以前也曾見過,不過是在夢里。
現在,自然也不可能出現什么意外。
“喝了吧,趁著還熱。”
耳邊響起一道溫和女聲。
莫瑞安一怔。
艱難的抬起頭,從陰暗的袍子內里向外看,那是一個頭頂長著倒斜龍角,有著一雙赤色瞳孔的女人。
在她身邊,還站著一個有著半長金發,頭頂長著一雙貓耳朵的女人,眼睛正緊緊盯著半空中的一個屏幕,手指一下下的在上面點著,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還能動嗎?要不要我幫你?”
莫瑞安忽的反應過來,低頭看向面前的肉粥,喉結夸張的上下咽動。
先是看了看女人,又看看碗,直到幾次確定自己已經得到允許之后,纖細干瘦的小手才顫抖著從袍子里伸出來,小心翼翼的觸摸著鋼盆。
久違的溫暖感,讓他瞬間紅了眼眶。
女人也笑了,把碗向他推了推。
“快點吃吧。”
莫瑞安哪還來得及想什么其他東西,原本以為一點力氣都擠不出來的干瘦手臂猛地拽過鋼盆,兩手牢牢的捧著端起來,整張小臟臉都快塞進盆里,吭哧吭哧的大口吞咽著,連嚼都顧不上。
莫瑞安一邊吃,眼淚一邊大顆大顆的劃落下來。
女人只是靜靜的笑著看他吃。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她忽然問了一句:“你是感染者吧?”
莫瑞安的動作忽然僵硬住。
咕——咚。
干瘦纖細的小手差點沒把住飯碗,幸虧女人一手扶住才沒掉在地上。
僅僅是‘感染者’這三個字,就仿佛有著無窮大的魔力,足以將人逼到死地。
“我、我......”
莫瑞安艱難的吐出幾個字符。
那雙因為臟兮兮的干瘦臉頰對比,而顯得十分明亮的大眼睛緊緊的盯著女人臉上表情。
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答案。
女人只是平靜的笑著看他。
最后,莫瑞安看了看盛著肉粥的鋼盆,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將它小心的放在地上,如同赴刑般皺著小臉。
“......我,我是感染者。”
話音剛落,莫瑞安就習慣性的低下頭,身體也不自覺的佝僂蜷縮起來。
然而,等了好幾秒,都沒有等來像往常那樣的呵斥和拳腳。
莫瑞安奇怪的抬起頭。
而后,就見那女人毫不在意的揉著他的腦袋,面上依舊是那溫暖人心的笑容。
“真巧,我也是。”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是同伴了。”
“你在這里過的好像挺慘的,跟我走吧。”
明明是命令句,可看著女人那平靜的表情,莫瑞安卻驀地有種心臟被擊中的感覺。
“能吃飽飯哦。”
女人又補了一句。
莫瑞安傻傻的盯著她。
似乎又想起什么,女人忽的蹲在他面前,向他伸出手,笑容好似烏薩斯一年里只有兩個月的夏日般溫暖。
“差點忘了。”
“認識一下,我叫塔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