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何以如此肯定?”嬴政不禁問道。
楊玄侃侃而談,道,“呂不韋不是秦人,乃是衛國人,謀反那是名不正言不順。即便大王撒手人寰,也輪不到他做秦國的大王。反而局面到時候一混亂,他更沒好處撈。他本人又是商賈出身,商人重利,他很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只有穩坐相國之位,他才能源源不斷的獲利,就像當年他擁立莊襄王那樣。大王如今已經親政了,自然可以將呂不韋手中的權力慢慢奪回來,他即便有心反抗,但也是無力回天的。”
楊玄這一番話,讓嬴政面色稍稍舒緩了下來,但對于呂不韋戒心卻一直沒有放松。
楊玄笑了笑,轉而說道:“貧道曾聽聞呂不韋和太后有染,公子可知曉啊?”
聽到這話,嬴政臉色不禁一沉,半晌之后方才頷首。
他母親最初就是呂不韋的寵姬,后來被他父親看上。說難聽點,呂不韋就是他母親的老情人,他早就覺得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有點不正常,但卻沒什么確鑿的證據,只是聽到了些許風聲。
楊玄覺得嬴政早晚也會知道的,自己說不說都一個樣,隨道,“數年前,是不是有個叫嫪毐的人受了宮刑,然后進了宮?”
“嫪毐?”嬴政眉頭一挑,道,“道長說的可是長信侯,嫪毐?”
“正是”楊玄看著有些茫然的嬴政,嘴角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這個嫪毐可是跟嬴政的母親私通,還給嬴政生了兩個便宜弟弟。
要是嬴政知道的真相后,想必臉上的表情一定會非常的精彩。
“不知這嫪毐跟呂不韋有什么關系?”嬴政實在想不出嫪毐這個如今在秦國權勢滔天,僅次于呂不韋的“閹豎”,會跟呂不韋和他母親有什么關系。
“呂不韋跟太后之間的確有私情,但他年紀漸大,又要處理眾多的國事,已經無法滿足太后。再加上大王逐漸長大,再過不久便能親政,使他擔心自己跟太后之間的事情敗露,惹禍上身。”
“然后呢?”嬴政一字一頓的說著,拳頭緊握,臉色愈發的陰沉了
楊玄淡淡的說道,“然后他就安排嫪毐這個替代品,讓他假受宮刑,剪眉除須后,進宮服侍太后的。”
嬴政聽完后,臉色無比陰沉,拳頭緊握,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嘎嘣嘣作響,一絲駭然的殺意從他眼中露出。
難怪母親如此寵幸嫪毐,還讓他被封為了長信侯,不但能享受公族才有的待遇,甚至自己的事情不管大小,皆交由嫪毐處理決定,使得嫪毐沒多久就形成了一股能跟呂不韋分庭抗禮的政治勢力。
嬴政的反應在楊玄的意料之中,堂堂“千古一帝”突然間多了個“假父”,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嬴政此刻已將嫪毐,劃入以后必殺的黑名單中。
“所以說,公子并不用擔心呂不韋會對大王有什么不臣之心。他正是因為害怕被大王拿到把柄,才選擇遠離趙太后,送個嫪毐進宮的。他如果有心謀反的話,就不會這么做了。”楊玄神態自若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淡然的說道。
“呼”嬴政長長的舒了口氣,強抑著心中的滿腔怒火,起身對著楊玄深深一拜,“多謝道長解惑。”
又將腰間的一塊龍紋墨玉環佩取下,放在案上,低聲道,“道長日后若是在大秦境內遇到了什么難事,可出示這塊玉佩。”
“多謝公子”楊玄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嬴政所贈之物。
“告辭了”
嬴政對著楊玄又施了一禮,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現在的他只想靜一靜,再把嫪毐和呂不韋這兩個擋在他霸業之路上的絆腳石踢開。
看著嬴政的背影消失在庭院中,楊玄拿起案上的龍紋墨玉環佩,又望向咸陽的方向。
咸陽城,即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