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太的身后,徐青丸坐在一張楠木桌案后,手操一支狼毫筆,一邊看著葉太的背影,一邊在宣紙上細細勾勒。
約莫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徐青丸笑著放下手中的毛筆,拿起那副繪著葉太負手而立背影的宣紙,走了過來。
她笑著攤開宣紙,道:“葉太哥哥,你看看怎么樣。”
葉太接過這副背影畫,笑道:“心靈手巧,仙氣盎然,青丸沒想到你繪畫也這么出彩。”
徐青丸看著那副畫,像是在緬懷什么,她道:“其實就是這個背影,才讓我活到至今,終于等到了你再次歸來。”
葉太詫異道:“怎么說?”
徐青丸解釋道:“在當年,我綜合無數武學功法,創出了天魔煞血**,先是意圖飛升,可是飛升太難,我便又想借著這門功法,強行逆轉生機,返老還童,好等到你有朝一日再次歸來。
可是逆轉人道生機,再活一世,實乃有悖天和,和飛升一樣,幾乎不可能做到。
于是我便冥思苦想,陷入了一種魔怔,最后在閉關了三年之后,終于想到了一個有可能實現的方法。”
葉太眼珠一轉,試探道:“那便是先死后生,破而后立?先行斷絕自己的生機,以欺瞞天道,而后死灰復燃,重鑄肉身?”
徐青丸抿嘴笑道:“葉太哥哥果然是不世奇才,這么容易便想通了其中關節。”
葉太忍俊不禁道:“我不過是根據早先你的事跡推斷而出的罷了,沒你說的這么出色,不過這又跟我的背影有什么關系呢?”
徐青丸目光緬懷,道:“你也知道,在《八荒**唯我獨尊功》里面,就有能夠返老還童的部分,不過那只能保持自己的容貌,卻做不到真正意義的重煥五臟六腑的旺盛生機。
于是在某種魔怔的狀態下,我毅然在返老還童的時候,完全斷絕自己的生機,以至于數日之后,世間的人都以為我死了,將我埋葬。
卻殊不知,我那時候還有一縷意識,只是那縷意識實在是太微弱了,根本不足以讓我掌控身體,重新煥發旺盛生機,再活一世。”
葉太蹙眉道:“身體生機完全斷絕,到底是何種感覺?”
“冷。”
“黑暗。”
“孤寂。”
“無力。”
“畏懼。”
徐青丸接連用了五個形容詞,她道:“那個時候的我意識渙散,外界發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我就像身處于無邊的黑暗當中,獨自一個人,孤獨的尋找著出路。
我從未感受過那種深深的無力感,還有深至靈魂的冰冷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意識終于開始逐漸消散。
四面八方的黑暗冰冷,在侵蝕著我孤獨的靈魂,那種如同置身大海最深處,四面八方都沒有出路的感覺,讓我那縷薄弱的意識,也生出了一種想要放棄的感覺。
可是就在我的意識快完全渙散之前,我隱約在黑暗中看到了微弱若燭火的一縷光芒。
在這無盡的黑暗大海中,我孤獨飄蕩了不知道多久,終于看到了除黑暗以外的東西,也在那縷光芒中,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溫暖感。
我追隨著那縷燭火前進,就如在冰天雪地里,赤身追隨著溫暖,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溫暖,我也終于看清了那燭火中的背影,果然是我一生追隨的你呢葉太哥哥,你就像是穿越了時空的長河,在我即將死去的時候,前來為我領路。
這次你沒有再跑了,而是停在那里等我。
我終于追了上去,抱住了你的背影,無邊的黑暗當中,只有兩個溫暖的靈魂緊緊相擁。”
葉太看著含情脈脈的徐青丸,問道:“然后呢?”
徐青丸展顏笑了起來:“然后世界亮了,黑暗變為了光明,冰冷變為了溫暖,畏懼變為了堅定,我徐青丸度過了輪回之海,破土而出,注定要再蓋壓世間一百年,也注定會在輪回中,和你再相遇,如今,我終于等到了。”
說罷,她自葉太的后方,抱住了葉太的腰間。
將螓首放在葉太的肩膀上,瞇著眼睛,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閑適感。
深嗅他身上的味道,就如同當日在輪回之海中那般,她感到無邊的溫暖和安全感,席卷充斥在她心房。
“為一個人死很容易,但是為一個人活卻很難,我兩世為你而活,只愿換你心中一抹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