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娘子和小青打著油紙傘,一如當日初次和許仙見面。
白娘子溫婉回頭,看向愁容滿面的許仙,微笑道:“許公子,就到這里吧,不必再送我們了。”
許仙患得患失,道:“啊,已經到蘇州城外了啊,白姑娘,山高路遠,你和小青姑娘,一定要一路小心啊。”
方才在城內,不管許仙怎么詢問,白娘子和小青,也沒有告訴他,大盤山老家到底在哪。
怕隨便講個地名兒,許仙會掛在心上,甚至找去,若講實話,大盤山乃是妖族山頭,許仙那得嚇死。
所以一路走來,許仙才愈發悵然,心中愁緒已經直白的掛在了臉上。
他不知道白姑娘,為何不告訴他,她們的老家具體方位,白姑娘那復雜的眼神,也讓許仙感到心都碎了。
可看到兩女那決絕的眼神,和小青臉上雀躍的容顏,許仙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挽留這兩人,又能以什么身份,挽留這兩人。
白娘子撐著油紙傘,在夕陽下窈窕而秀美,緩步向著城外走去。
小青沒撐傘,在細雨中歡鬧,似乎世界的模樣,都變成了她喜歡的顏色,惹人忍俊不禁。
可后方的許仙,看到這一動一靜,兩道絕美的身影,卻不自禁有些眼眶濕紅。
那抬了抬手,口中囁喏,聽不見他在說什么。
最終,許仙還是叫住了白娘子,道:
“白姑娘,你會記得許仙嗎?”
白娘子轉過頭來,油紙傘下的容顏,能融化一切鐵石心腸。
她笑靨如花,卻也淚華浮現,道:
“會呢,許公子是素貞的恩人呢,自會永生銘記。”
許仙心都酥了,他動容道:
“許仙不是白姑娘的恩人,白姑娘是許仙的恩人才對,你……還會回來看許仙嗎?”
“不了,安好。”
淚珠墜落,卻笑容不減。
白娘子款步遠去,夕陽下的身影,似乎寫盡世間美好。
淚珠是真的。
笑容也是真的。
許仙在蘇州城佇立,猶如石像,看著兩道絕美身影,消失在了遠方的夕陽下。
念念有詞。
喃喃自語。
又哭又笑。
最終直到蟾光浮現,繁星密布,許仙才終于泄氣般的坐倒在地,淚流滿面。
看著那道絕美身影消失的方向,似乎那里的景物,還留有一抹白姑娘殘留的秀美。
“白姑娘,蘇州城美,美不過你啊……”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淚先流,流不盡,盡是相思盡是愁……”
“你流淚了,為什么?許仙做錯了什么嗎?”
許仙捂著胸口,似乎有什么東西,要突破軀殼,爆發出來。
“這種感覺是什么?”
“是禪。”
身后,一個老和尚看著遠方,答道。
許仙愣愣的抬頭,看著這個莊嚴的老和尚,道:“老和尚,為何說這是禪?”
法海收回目光,看向患得患失的許仙,道:“這是禪的一部分,讓你甜蜜,再讓你痛苦,再讓你麻木,而平衡這個點,找尋不再痛苦的秘密,便是修禪,小生,跟我修禪吧。”
“當和尚嗎?小生不當和尚。”
“不是和尚,是看破。”
“可我不想忘記白姑娘。”
“不是忘記,是看破。”
“好吧,我跟你走,不過我不當和尚。”
“不是和尚,是看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