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頭鳥不好當。
所需要的要素很多：不要臉、不怕死、扛得住。
程懷亮覺得作為大唐首屈一指的老流氓，自家的親爹程咬金是做出頭鳥最合適的人選。
“陛下，臣就是從龍之臣，一介匹夫。臣不敢妄稱勛貴，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臣不會忘本。”老流氓狠狠瞪了程懷亮一眼，這要不是朝堂，非一腳踹死這不孝子。
“長孫伯伯，小侄斗膽一問，您是勛貴嗎？”程懷亮一臉正色對著長孫無忌施禮。
長孫無忌的臉一黑，這問題怎么回答？
他可沒老流氓那么皮實兒。
回答不是，在文臣里樹立起來的威信會一瞬消失。
要是回答是……程家的狗雜碎說不準又說出什么人神共憤的歪道理，讓他顏面掃地。
正在長孫無忌為難的時候，另外一個出頭鳥從文臣隊伍里走出來，對著李世民一施禮，隨后看向程懷亮，“自魏晉起，七姓十家就一直被尊崇為甲士，千百年來就沒變過。你所說之勛貴，難道指的是甲族五首嗎？”
“長思，這混蛋是誰？”程懷亮的聲音不大，可所有人都聽得見，說話的人嘴角更是接連抽搐。
“高士廉的傻兒子高履行，現任祠部郎中。”李長思的話，在場的人也全都盡收耳底。
“一個搞祭祀的，你不去給你先人燒黃紙，你跑來和我講勛貴？”程懷亮一臉瞧不起。
噗嗤，大半數的武將都沒忍住，狂笑出聲。
“程懷亮，你別不知好歹，在場的哪位不是勛貴？”高履行憤怒無比，“誰告訴你祠部郎中只管祭祀？”
“陛下，臣認為高大人欺君。”
程懷亮不緊不慢的，“都說趙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是大唐勛貴，我就想問問，在場的有多少人和這五姓有關？把我逐出家門的親爹，就是清河崔氏的女婿，在場的叔伯，和這五姓通婚聯姻的不在少數。那么問題來了，你們只認這五姓，你們把隴西李氏當成什么了？瞧不起隴西李氏嗎？”
“你血口噴人。”高履行臉色瞬間就白了，額頭上爺出現大量汗水，緊張兮兮的不敢多看程懷亮一眼。
沒辦法，隴西李氏是皇族，卻不在氏族志首位。再加上，李淵的皇位就是靠七姓十家氏族支持得來的，七姓十家里面很多人都瞧不起隴西李氏，甚至羞于隴西李氏聯姻。
所有人的臉色都為之一緊，講道理，和這些氏族搭邊、聯姻的大有人在。
“唾沫星子噴你，我還認。”程懷亮頓了頓，“陛下，既然高相的兒子都瞧不起您皇家李氏，臣覺得還是重修《氏族志》好了，把高大人說的這幾家高高捧起，順便再歌頌一番，皇室在人家眼里也不算事兒，一臉瞧不起的……”
“程懷亮！”高履行急了，“你別斷章取義，我什么時候說過？”
李世民一直沒說話，他在反復琢磨程懷亮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李年初的時候就想過要重修《氏族志》，對誰都沒說，就連長孫皇后也沒提及，可現在程懷亮提出來就耐人尋味了。
“陛下，臣命苦啊。”
程懷亮突然眼圈一紅，“臣已經被盧國公逐出家門了，什么依仗都沒有了。還算盧國公有良心，給臣一個生存的地方。可前腳被逐出家門，后腳就有人來程家莊燒了牌坊，這哪里是瞧不起臣啊，分明是瞧不起盧國公……”
程懷亮哭訴著，一個勁兒的抖自己的朝服，“陛下，您給臣評評理。欺負臣也就算了，高大人還把皇家發源地隴西一脈給弄丟了，陛下，典型的瞧不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