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過爛醉如泥的人堆,不時的會有一只手或者一個人頭從桌子底下探出來。
獵狗為兩人開路,一腳把礙事的東西踹回去。
喬佛里一般稱呼獵狗為我們家的狗兒,或者直接叫他狗,直到最近才被薇爾莉特阻止,并告訴他,用這種綽號稱呼一個人是極端的侮辱,對于說話人也是不名譽的事情。喬佛里驚訝于事實真是如此,他卻沒能早一點發現,而且身邊也沒人告訴他做錯了,甚至獵狗本人也沒有意見。
這是薇爾莉特實際上對他好的證據。
隨著越來越多類似的事情發生,他對原本身邊的人愈發的不信任,轉而相信薇爾莉特能夠幫他看清現實。
從懂事起就很熟悉的獵狗變得陌生起來,直到薇爾莉特告訴他,獵狗在武藝上超越了詹姆叔叔,他才認識到,印象中的獵狗同真正的獵狗根本是兩回事情。
三人默默的走著。
珊莎幾次抬頭看他,神色頗為尷尬。他也覺得這樣蒙頭走實在是奇怪,“獵狗...那個,桑鐸...”,總感覺不對勁,“你同魔山是兄弟,真是難以置信,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的性格相差那么多,從沒有聽你提起過你哥哥。”
獵狗沉默著,就在喬佛里以為他根本沒聽到時,他才用沙啞的嗓音開口,“我的好王子,我是誰,在做什么,是否有哥哥,他同我像不像,這些事情根本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保鏢,幫你做事,保護你不受傷害,必要的時候替你殺人就行了。”,獵狗很少說這么多話,喬佛里甚至察覺到他語氣中的諷刺,以前可從來沒有過。
以前真的沒有過嗎?
他沒有自信。
“權利和地位蒙蔽了你的眼睛,如果失去了這些,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作為王子,最悲哀的莫過于看不清自己的本質,而把虛名裝點的幻影當成現實。”,薇爾莉特的聲音猶在耳邊,他不是很懂,現在抓住了她話中的要點。
也許是因為改變,才能聽得出獵狗語氣中的諷刺。
“我無意冒犯什么,只是...”,他努力斟酌用詞,并且發現要是把兩人放在對等的位置上,對于獵狗來說,他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很意外你會冒生命危險去幫助別人,你給人的印象,并不是這樣。”,當他以面對比武大會冠軍的態度同獵狗說話時,才發現獵狗的壓迫力要比他想象的還要強。
“我的好主人...”,獵狗的語氣很無奈,又很煩躁,“肯定是好奇心驅使你這樣問的。一切維持過去那樣多好,你是王子,未來的國王,而我是一條狗,你的侍衛。”,喬佛里這一次聽出了更強烈的諷刺,他在心中發誓以后再也不叫他,我們家的狗了。“我不是出于騎士精神,更不想幫助提利爾家的崽子,唯獨...”,他的語氣變得兇狠,本就高大的身形顯得愈發的巍峨,“...唯獨我無法容忍機會從手中溜走。我那可惡的哥哥,我恨他,期望能夠把他撕碎,把他的腦殼拿來當酒杯。”,他猶如黑夜中的惡鬼,噴吐出詛咒的毒氣。
“請不要說了好嗎?”,珊莎渾身發抖的哀求道,喬佛里這才想起來身邊還有個姑娘。
獵狗回頭,燒傷的那半邊臉比平時更加猙獰,“抱歉我的好小姐,忘記這里還有一位淑女。”,他的語氣很禮貌,但是他的態度,同禮儀相差萬里。喬弗里聽得出來,獵狗為她出現在這里感到憤怒,恨不得把小姑娘立刻趕走,“你是個聽話的鳥兒對不對,從小,由凜冬城的修女教你說話。你會說人們愛聽的話,你說的話大家都想聽。你壓根不會說別的,沒錯吧。”
“你嚇著她了。”,獵狗眼神中的殺氣,他很懷疑如果一直叫他狗兒,會不會有一天,毫無征兆的被宰了。他愈發的同意薇爾莉特的說法,以前的自己被幻影包圍,看不到真實。
沉默中,三人繼續前進。
終于離開帳篷來到石子鋪就的大道上。
獵狗牽來馬兒,再去找到珊莎的馬車。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架著喝的連路都走不動的茉丹修女,像是提了個稻草人。
把修女扔進車廂,輪到喬佛里送珊莎進入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