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門在嘎吱聲中打開,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
那是鋪在地板上稻草散發出來的尿騷味,還有糞便的味道,再加上腐爛發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聞之欲嘔。
借助火把的光線,他大致上能夠看清囚室內的一切。墻壁是淡紅色的,由硝石堆砌而成,門是灰色的厚木板,應該是橡木板,足有四尺厚,木門上還鑲嵌了鐵釘。室內沒有窗戶,也沒有透氣孔,地上滿了稻草,其它什么都沒有,甚至連泔水桶都不存在。
有個人影埋沒在臭稻草中,他蜷縮著身體,手邊擺放著空的陶罐,那是看守給的晚飯。
勞勃走上前,在空陶罐旁站定。他把陶罐踢翻,看到了窄小的容器里,幾片葉子和些許似乎是土豆皮的東西。
“真他娘的,畜生都要吃的更好些。”
勞勃的大嗓門驚醒了稻草中的人。人影動了動,他用手臂遮住眼睛,似乎昏暗火把的光線對他的眼睛也是種傷害。
勞勃丟了個罐子過去,那是冰鎮過的酸奶,據薇爾莉特說長期待在地牢里忍饑挨餓的人,喝這個可以減少噎死的風險。也不知道小妮子是從哪里得來的經驗,一想到嚴肅認真,偉大的完美騎士艾德.史塔克在地牢里噎死,勞勃差點笑出聲來。
奈德摸到罐子,他用雙手把它緊緊的捧住,用難以形容的姿態大口吞咽濃稠的塊狀的酸奶,就好像他從沒有吃過東西一樣。
勞勃想起某個比喻,叫做餓死鬼投胎。
奈德喝著酸奶,任由汁液從嘴角流下,滲入胡子里。勞勃怔怔的看著他,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奈德過的還不如他這個死鬼呢。
“這是多久了?”,終于停下的奈德虛弱的問。
“時間對你沒有意義。”,勞勃說,他本打算給自己找個可以坐下的地方,幾番努力最終放棄了,“奈德,你...哎,搞成這樣子,還不如我呢。”
奈德的反應很遲鈍,他晃了晃腦袋,似乎在思考,好一會兒后才反應過來,“勞保!?”,他的驚訝如此劇烈,以至于隨之而來的并非深入的詢問而是不斷的咳嗽。好不容易停止咳嗽,他迫不及待的伸出瘦如枯骨的手摸勞勃的臉,“我...我是不是已經死了,你是來接我的?好兄弟!”
勞勃不得已,盡力彎下腰好讓奈德摸到他,“不,你還沒死,諸神可是絕著呢,讓我這個被野豬開膛的人活的好好的,卻讓你這個一心維持正義的人變成這幅樣子。”,看奈德似乎清醒了一點,勞勃拿出準備好的酒囊,“這是果酒,你需要的,里邊有藥可以讓你免于更多的痛苦和疾病。”
勞勃接過酒囊,啜了一口。他做出嘔吐狀,“這是酒糟?”
“是啊,對你有好處,能夠讓你保命,不管你以前如何,現在已經是名死囚了,苦的、酸的還是甜的,你沒有選擇,喝下去,對你有好處。”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是啊,死了,大圣堂的鐘聲敲了一整夜,差點把我給震聾了。喬佛里即將繼位,你則是個叛徒。”,勞勃一邊留心外邊的動靜,想著是不是要加快速度。
“讓我看看你?”,奈德虛弱道。
“哎...你呀,這輩子都是事事兒的。”,勞勃走到牢房外,抽出火把,再走進來。
奈德的眼睛因為強光瞇起,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淚直流。好一會,似乎眼睛習慣了火把光線的強度,他上下打量勞勃,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還是原來的勞保?”,他知道奈德為什么這樣說,現在的他比起肥胖的連胸甲都穿不上的家伙,更像年輕時的模樣,雖然不再英俊,身形以及神情卻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