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預定埋伏的地點,密林的緩坡對戰馬很不友好,又不能卸下戰馬的負擔,騎士們必須不停的引導戰馬回到固定的位置,等待分外難熬又忙碌。
高亢且尖銳的鳥鳴聲猶如冰冷的手滲透進密林,讓部隊的氣氛緊張起來。又一只鳥兒顫鳴著回應,接著是第三、第四...這是雪伯勞的鳴叫,是北方的鳥兒。
他們來了。
勞勃這才放下面甲,整了整騎槍,多年未用的戰錘掛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直到這一刻他才開始緊張起來,肌肉因為緊張輕微的抽搐著,有用不完的力量涌出。他調整呼吸,盡可能的讓呼吸變得悠長,他輕拍戰馬,這匹精心挑選的黑色公馬很有靈性,有節奏的剁著蹄子,是屬于馬兒們的預備姿勢。
“他們來了。”,莫蘭爵士一邊說著廢話,一邊開始整備裝備。他的面罩打開又放下,顯得心神不寧。
勞勃啐了一口。“愿諸神與我們同在。”
樹林安靜下來。
四下的寂靜中,是不同尋常的粘稠霧氣,仿佛時間靜止了一樣。
隆隆的蹄聲,由遠及近,仿佛滾滾天雷正從奔流城方向涌來。
槍劍以及鎧甲摩擦交擊的響聲,戰士們喃喃自語,笑罵以及呼喝此起彼伏。
時間仿佛過的很緩慢,勞勃知道這是過分緊張的關系,他再次放緩慢呼吸。肆無忌憚的叫囂聲越來越大,更多的笑鬧意味著敵人心態的放松。
軍官們在發令,不斷的有相似的音節從不同的嘴里說出,在山谷中回蕩。
馬群渡過溪水,激起水花飛揚,勞勃仿佛看到了清澈的溪流變得渾濁不堪,白花花的涌浪在月光下一閃一閃。透過密林的縫隙,他似乎看到了某人,那個熟悉的身影。金發金鎧均被月光染成了銀白,鮮亮的紅色披風被熏成了黑紫色。
那個家伙大膽到沒有帶頭盔。
銀色的身影剛出現又消失,他身后跟著長長的,似乎沒有盡頭的騎隊。各種甲胄鮮明,旗幟招展,其中必然有誓言騎士,自由騎手,重裝騎兵、槍騎兵。
如果黑魚的情報準確,這支長長的騎隊起碼擁有蘭尼斯特軍四分之三的騎兵。
“這家伙不會待在營帳里,或者坐在攻城塔中。”,黑魚的保證猶在耳邊,勞勃有些痛恨自己,當年就應該把黑魚提拔成自己的左右手,“我們測試過,讓詹姆三度率領騎兵出擊。每一次都用大股游騎兵為餌。”
勞勃的腦海里,前一夜的戰術布置會議栩栩如生。
“黑魚會在這里襲擊他。”,莫蘭指著地圖說,“人數不多不少,兩三百人足夠,使用徒利家的旗幟。他必然會追擊,我就...”,莫蘭仿佛自己才是戰術制定者一樣自豪的把手指向左移動一寸的距離,“...這里埋伏。”,他的手在火光下顯得慘白,帶著老繭的手指圍著丘陵、山谷、溪流縱橫的區域畫了個圈。
自豪的一圈。
伏擊的戰場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寂靜的夜幕中,月光傾灑,各種不知名的黑影重重。地面上鋪滿了落葉,山脊和密林到處都是,讓人難辨東西。丘陵緩坡延展到河床,地勢越低,地形反而愈發的開闊。
遠遠的能夠看到隱藏在密林中,不時的有利刃反射月光。那里是羅伯和親衛所在,正如勞勃猜測的那樣,年輕的冰狼不愿意待在安全的后方,他帶著公子哥們立在最前沿。
低沉悠揚的號角聲自峽谷東側轟然落下,炸進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