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寺適時地問了一句。
“......”女服務員擦拭著桌面的動作停滯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復原狀,她一邊低著頭擦著桌面,一邊輕嘆了一聲。
“那是一個特別堅強的孩子,雖然不喜歡吃山菜,但每次我做給她的時候,她總是會把山菜全部吃光。事后...她也會對我說山菜的味道太苦了,但是每一次她都吃完了。”
北川寺停下手中的筷子,做出了一副合格傾聽者的表情。
在北川寺這樣的動作暗示之下,中年女服務員也只是神色憂慮地開口道:“我對不起那個孩子。真的很對不起她。”
她深深地嘆息著。
“是這樣啊。”
北川寺若有所思地點頭。
“哎呀,不好意思,突然就對客人你說一些奇怪的話。”
中年女服務員勉強笑了笑,接著說道:“既然客人想做山野菜料理給自己家人吃,那么不如這樣吧,我們家的山野菜還有剩余可以賣出去的,就按照市場價出售給客人你一部分吧。”
“...好。”北川寺放下筷子應道。
“那客人你稍微等一下吧。”
對方急急忙忙地將水桶收拾好,然后就走向后廚。
等到她再次出現在北川寺視線之中的時候,手里面就已經提著一塑料袋的山野菜了。
每種山野菜里面都塞著有,看來對方也是詳細考慮過的。
“麻煩了。”已經吃得差不多的北川寺取出飯錢與菜錢一起交給對方,感謝了一句。
“不用客氣,不用客氣。”中年女服務員臉上又扯出面對客人的假笑:“客人,請一路走好,歡迎下次光臨。”
對于她的說法,北川寺也是語氣不變地說道:
“會有下次的。”
他提著山野菜的塑料袋迅速就消失在店門口,只留下臉上還帶著假笑的中年女服務員站在原地。
中年女服務員站了好一會兒才無力地坐倒在旁邊的餐椅上。
她神情之間帶著懷念,又帶著一絲自責,最后化作幽幽的嘆息聲。
她抬起手,從口袋之中取出了一條吊墜。
伴隨著咔擦一聲,吊墜被摁開,其中的東西也就展現在中年女服務員的面前。
那是一張彩色照片。
照片已經有些氧化泛黃,邊緣甚至還有被人強硬撕扯下來的痕跡。
照片之中是一個笑得特別燦爛...穿著紅白小棉襖的麻花辮小女孩。
她對著鏡頭這邊笑,仿佛生活在一個特別幸福的家庭中一樣。
看著這個麻花辮小女孩,中年女服務員就笑了起來。
與剛才面對客人的假笑不同,這一次她笑得格外開心,眉眼之間也滿是追憶。
可她笑著笑著,就禁不住哭了起來。
她死死地攥著吊墜,聲音有些顫抖:
“對不起,香梨。”
“真的...對不起。”
“我早在六年前就應該死了的。”
可是我又恬不知恥地活下來了,還獲得了幸福。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涌出,雙手死死地攥緊了吊墜。
中年女***員,原名為神代香澄,正是神代香梨的母親。
在六年前將神代香梨轉交為稻垣家收養后,她其實就已經心存死志了...不,準確地來講,是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經抱有自殺的想法了。
被無盡的家暴,前路根本就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光明,每天伴隨著自己的就只有痛苦與男人的怒罵——
那個時候...神代香澄就已經想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