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曉林今天的心情真的是糟糕透了,先是女朋友從昨天早上開始就和他鬧起了矛盾,分開后一直到現在死活都不肯接電話,也不回微信和短信,然后是一大早就接警出門去解決一起頭疼的“碰瓷案”,這邊還沒處理好,那邊又接到通知說有人在集賢集貿市場打架鬧事,據說被打傷的還有自己的一個朋友——集貿市場的保安隊長孫常斌。
事情經過簡單說起來,差不多是以下這個樣子。
孫曉林是好些年前通過公務員系統考試招進來的正式民警,但本人并不是深水人,而是來自距離深水幾百公里外的一個小縣城,雖然回一趟家不算近也不算遠,但一年最多也就回個幾趟。
孫曉林當年能考上公務員,可以說自己成了全家人的驕傲,老爸還特地在老家給他辦了幾天的酒,幾乎把家里親戚朋友都請了個遍。可是來了深水以后,卻發現期望值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高。一是收入平平,雖然總得來說新區這邊物價算不上有多貴,但房價卻是真心貴,對于沒有半點家庭助力的他來說,單是一個廁所都買不起,市區房價更是叫他望而生畏;二是自我感覺晉升希望渺茫,雖然自己工作也還算勤快,辦事中規中矩,在所里口碑也還算可以,但是在本地毫無靠山背景,所里的局長也還年輕,新調來的副局長比他還小幾歲,總讓他覺得繼續呆在所里,看不到什么上升機遇;三是感情上一直不順,過去總聽別人說公務員多好多好,找女朋友有多簡單,但其實只有自己人才清楚,上頭領導多,平時任務又重、工作壓力也大,各種交際場合還得時刻保持良好的人民警察形象,夜店酒吧自然是不方便多去,好像他這樣的異地單身漢,想認真談一場談婚論嫁的戀愛,比什么都難,本地買房又沒戲,想混一套單位福利房或者享受些合法合規的優惠購房待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一眨眼功夫,孫曉林已經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本來按照父母的意思,如果實在在外找不到女朋友,就回縣城相親,家里人給介紹一個本地姑娘也行。在縣里買套房,來回跑勤快一點,給家里人添個娃,也算對得起祖宗了。走運的是,去年年底,在一次單位同事的婚禮上,他認識了請來當伴娘的局長家的小姨子唐婉。唐婉也是個整天忙于工作,耽擱了婚事的快三十的大姑娘,在一家股份制銀行擔任業務經理。本來兩人相處一直關系融洽,認識沒幾個月就已經搬到一起同居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年唐婉所在的那家銀行分配的信貸業務任務艱巨。眼看一年都過去了大半,還欠三分之二的任務量沒完成,一想到與績效工資掛鉤的任務量,唐婉就急的火燒眉毛,想孫曉林幫忙利用一下公務員的身份,替她運作運作。
可孫曉林是個老實巴交的本分人,工作上一直沒出過什么茬子,更不要說觸犯紀律的問題了。他擔心一不小心踩過界,就婉言拒絕了。唐婉好說歹說,也拗不過孫曉林的死腦筋,幾次交涉無果后,一氣之下,昨天一大早,她把衣服收拾收拾搬家走人了。這對孫曉林來說,可真是沉重的打擊,本來還打算到年底帶著女朋友一起回家見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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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下倒好,連分手的話都沒有說一聲,女朋友就卷鋪蓋走人了。
從昨天開始,孫曉林就不停地打唐婉電話,怎么打都打不通,微信、短信里發了很多留言,也沒見唐婉回復,昨晚回家等了大半夜,也沒見唐婉回來,他就整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沒睡好覺,又不好意思給局長媳婦打電話探探情況,兩天來心里越發堵得難受,又找不到人講。邊生悶氣,邊躲在所里整理整理手頭上的資料。
上午的時候,所里接到一則報警電話,說寶樂大藥房門口轉角的交叉道上,有個神經病老頭在馬路中央攔車要錢。見其他正式民警都出門辦事了,孫曉林也只好帶上新來的協警小王,匆匆趕過去出警。路上又打了幾個唐婉的電話,死活也是打不通,他懷疑唐婉根本就是把自己號碼給拉黑了,心里只覺得一股無明業火在心里升騰翻復。
到了事發地一瞧,見是一個七旬老先生坐在地上和一輛私家車司機斗嘴,轄段的交警也已經趕到現場,正在做兩人的調解工作。
“怎么回事?誰報的警?”看看現場也沒多大動靜,孫曉林問道,心里只想著趕緊把這破事給解決掉。
“我報的警,我報的警,警官,這老頭碰瓷,快把他給抓起來。”頂著光溜溜的腦袋的司機伸出頭來說。
瞧見司機的光頭、印花T恤和脖子上掛的拇指粗的金鏈子,孫曉林沒打算同他多講話,走到正想扶起老人的交警面前問道:“同志,這邊什么情況?”
年輕的交警看到穿制服的孫曉林,先是點頭問好,然后低聲對他說:“挺麻煩,兩邊說法不一致,一個說是正常紅綠燈過彎,一個說是過馬路被碰了。也沒個旁證。我檢查了車身,沒見到哪里有磕碰,老人看樣子也沒受傷,估計是被嚇得摔倒了,這輛車上也沒裝行車記錄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