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古鎮,兩淮之地的古鎮,有數百年的歷史。王朝更迭,民族興衰,煙花和血淚,這座古鎮一直都存在著,見證著。
一代一代的人,變遷著這片古地。
其中,一個衰敗的百年村落——忘河村,就是我們故事的開端……
走下高速,左邊默數到第三個岔路口,進入一條稍不注意就會忽略的偏僻幽寂的小道。
小道叢生著荒草,遠處是破敗的土地廟幽影,周圍是影影綽綽的林子和一人高的雜草。
鄉間的小路,各地總是有著不一樣的層次感。而這里,破碎的磚石,如同被黑夜包裹住的嶙峋骨骸,就像那些古舊即將坍塌的小屋,匍匐在那里、有著高高脊背如同死去的怪物的殘跡。
總有一株兩株,小腿高的野草綻放在腳下,在幽白的路上留下血跡綻放開一般黑褐色的舊影。
而其他所有的光,都仿佛被從荒草中露出的房屋空洞窗口,和門扉的裂隙吞吃了。唯有門上的發白的春聯,破碎半懸著猶如眼白,在陰影里有著慘然的光。
盯住在樹冠間隙露出的幽影,它是目的地,在迷惑又叢雜的小路的中心。大片的高草圍困,唯有一條小路堅實又耐人尋味。
走在齊膝的荒草間,那些房屋靜靜地匍匐著從身邊掠過,深夜稍顯凄厲的蟲鳴之外,一切都死去了一般。
沿著草叢中那微凹的橫跡,可見兩扇赤紅的大門。油漆已然掉色,撫摸其上的艱澀可見有黑褐色的碎屑沾滿手上。
大門未鎖,只是推開門菲,卻有沉悶又刺耳的尖嘯聲,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癲狂尖叫。給寂靜的黑夜平添一分不安和躁動。
遠處傳來渺茫的犬吠聲,周遭卻連一點聲音都不見了。暗中好像有擇人而噬的兇獸在匍匐等待,就像在兀自緩緩浸沒入一片詭秘之中。
門后是典型的江南農家小院,地面被散落的枯枝樹葉鋪上薄薄的一層。陡然有陰風襲過,總能撩撥挑動起一片片枯葉回卷,細密的沙沙聲好像某些東西在啃食著什么。
除此以外就是窩棚陰影下的農具,和一袋不知多長時間的沙子,細膩的白沙破口而出,鋪灑地面。而遠處,又沉寂在陰影中了。
一切都好像是在訴說著什么,卻又只能得到沉默,到處是時光的印記。也唯有時光能留下些什么痕跡了,這里顯得太過荒涼。
眼前這是一棟獨棟的小樓,遠看幽森,近顯破敗。屋頂落下的琉璃質表面的破碎瓦礫上,滿是褐色血管一樣的龜裂,這些瓦礫就散落在地面三三兩兩,掩映在枯枝爛葉中。它們的最終結局就是分解,被時光或者有可能到來的無法承載的重量,“嘎吱”一下,然后蹦碎。
小樓窗門緊閉,唯有正門開了一半,里面有搖曳的微弱紅光。
進入其中,搖曳的燭光照亮了幽深廳堂的一角。
很符合農村清貧家庭的布置,廳中中間的方桌上空無一物。唯有客廳盡頭,掛著的大幅背景鏡子一樣的山水畫,倒映著廳中的陰暗。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最北方的柜臺上的滿滿當當。
這些都是神佛塑像,或坐或站,或慈笑或低眉順目。燭臺的微光在他們臉上留下斑駁的影子,跳躍著的燭光牽動著他們的表情,就像活過來了一般。
除了神像,就是兩幅等比例的人頭照片,黑暗中卻看不清,只有一個輪廓和微閃的紅光。
鮮紅的燭淚滴下,在布滿銹色的古銅色燭臺上堆積凝固。燭臺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帶著銅銹。
這里到處都是幽影,影影綽綽的閃動著,忽進忽退。
在此處轉入更加黑暗的偏房,這里沒有窗戶,溫度明顯比大廳低上了幾度。帶著一股淡淡的陰暗潮濕的霉味,唯有籍著燭光走上樓梯轉角處,這里才有一個狹小的窗口,微弱星光透入進來。
向上就是接著更加幽長深邃的樓道,頭頂也仿佛深淵一般的幽深。兩側墻壁上的斑駁褐色,更顯得幾分陰冷。
光,在離得越來越遠。
而這時,終于有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