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性皆善,故可使由。民性不皆明,有智在中人以下者,故有不可使知者。若在上者每事于使民由之之前,必先家喻戶曉,日用力于語言文字,以務使之知,不惟無效,抑且離析其耳目,蕩惑其心思,而天下從此多故……”
孔穎達張口就是一大堆晦澀難懂的語言,聽的岳山是一個頭兩個大,不過還好大概意思他是聽懂了。
這老頭學識淵博,但還是沒能擺脫時代的約束,依然是第一種解讀方法。
聽到這個答案,岳山忍不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可在外人看來就是紅果果的不屑。把孔穎達氣的差點跳跳腳。
好不容易把話說完,孔穎達質問道:“這個解釋不知道岳男爵可滿意否?”
“呵呵……”岳山輕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請問在孔學士眼中孔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孔子自然是個偉大的人,是至人圣人。”孔穎達昂首道。
岳山笑道:“先秦時代學問為貴族專有,黔首沒有學習文字的資格,正所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就是這個道理。
孔子是第一個打破傳統創辦私學的人,不問出身不問門楣有教無類,凡是虔心向學者皆傾心教導。
他把一生精力奉獻給教育事業。共收弟子三千,七十二賢人,不記名弟子不計其數。他自己也說過“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嘗無誨焉”。”
這一番吹捧孔子的話可是把孔穎達聽的猶如三伏天吃冰棍,舒爽的渾身毛孔都打開了。對岳山不禁有了一分好感。
這小子也不是那么可惡,還有搶救的價值啊。
就在這時,岳山的話鋒一轉哂笑著問道:“敢問孔學士,一個把畢生精力獻給教育事業的人,怎么會說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樣保守愚民的話?”
說道這里,他聲音陡然變的尖厲起來:“是孔子口是心非,還是后世不屑子孫為了一己之私胡亂解讀?”
“閉嘴。”長孫無垢和孔穎達同時喝道。
“孔子豈是你一個無知稚童所能置喙的。”長孫無垢搶先喝斥道。
她是在保護岳山,把他質疑孔子的話歸于稚童無知之言,意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岳山并沒有順坡下驢,朝長孫無垢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再次問道:“孔學士,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孔穎達默然,他已經被逼到了墻角。
他真的沒有想到,千余年來公認的解讀居然被一個十歲的稚童給質疑了。而且還有理有據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如果給他一定的時間思考,他自信能找到合理的解釋。可很明顯,眼前的少年不會給他這個時間。
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他內心深處居然真的有些認同這個質疑。提倡有教無類的孔子怎么會說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樣的話來?
可是這句話明明白白的寫在論語上,還能有錯?還是說千百年來大家都理解錯了,這句話真的有別的解法?
難道這個少年真的掌握著一種完全不同的解法?他既不愿意相信,內心深處卻莫名的有些期待。
該怎么辦?
堅持固有的解讀?那就是在否定孔子的偉大。可要是承認自己的解讀有問題,那就是在認輸。向一個十歲的稚童認輸,他孔穎達顏面何存?
祖宗的榮耀和自己的顏面哪個更重要?
孔穎達沒有任何猶豫就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