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帝素來生性多疑,從不輕信于任何人,今日之事更是如此。太子、相王匆忙間來報有人欲發動兵變,但又無法詳述具體是何人所為,甚至連舉報之人都不愿呈報,按往常女皇帝根本愿意過多搭理,但此刻適逢上元前夕,又加上近日神都多有事端,此事卻不可不防,萬一所報屬實,屆時倉促間無法應對,更難收場,無奈她也只好做出了如此安排。
但女皇帝畢竟是女皇帝,做事總是要留一手,她只是下詔讓太子、相王二人監軍,但卻未賜予虎符。說起虎符,重要性不言而喻,銅制虎狀物,從中一分為二,一半在軍隊統帥手中,另一半在皇帝手中,只有兩個合二為一方能真正調動軍隊,即便二人監軍,無此物也不能真正調集軍隊。女皇帝看著退出殿門的二人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她把高力士召到了自己跟前,耳語了一番,高力士頻頻點頭,但二人到底所言何事,旁人卻不得所知。
太子二人上奏成功,心中的大石也算卸下了一半,一同返回了東宮,張柬之、李三郎二人早已在東宮等候消息。張柬之見二人返回,連忙一施禮問到:“敢問太子殿下、相王,上奏之事可成?”
太子點了點頭,答到:“張閣老放心,陛下英明,此事經吾二人上奏,已獲旨監軍,另外各軍營一定品階以上的軍官也須帶家眷參與觀禮,料想旨意一個時辰內就會頒發到各處。”
張柬之默許地點了點頭,繼續問到:“虎符可賜予二位?”
張柬之這么一問,倒是給太子和相王提了個醒,此事二人確實未曾多想,但此時細想此事,定是那女皇帝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她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是不完全信任啊!想到這里,相王李旦不禁輕輕搖了搖頭,答到:“未曾賜予,只是下詔監軍。”
張柬之聽罷,也立時明白了女皇帝的用意,輕輕嘆息了一聲,喃喃說到:“也只能如此了,總比連那監軍資格都沒有好。”說罷,他又看了看太子和相王,繼續說到:“事不宜遲,還請太子和相王速盡快到營中安排布置,以防不測。”
太子點了點,答到:“張閣老說的是!”太子說罷,轉身望向李旦和李三郎二人,繼續說到:“王弟,禁軍那邊就交由汝負責;至于羽林軍嘛,就交由三郎負責,汝二人盡快親赴營中,如有異動速差人到東宮稟報,直到今日武決、文決結束為止。”
太子剛剛說完,張柬之不覺臉色一變,但他又極快地恢復了自己的神色,生怕旁人看出異樣。這神都之內的主要兵力就是禁軍和羽林軍,太子竟然一時間將其全部交付于李旦父子二人,這到底是出于對他二人的完全信任,還是欲擒故縱,故作試探,不過不論出于何原因,這么做都太過于冒險,倒不是張柬之覺得李旦父子有異心,只是這權利過于集中難保不令人心生旁念。他正暗自考慮該如何勸諫太子,但李旦卻率先開口說到:“太子殿下,如此安排,是否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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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自是明白李旦此言何意,于是走到其身旁,用手拍了拍李旦的肩膀,說到:“汝與本宮兄弟之間,手足情深,本宮假如連汝和三郎都不能完全信任,那本宮又能相信何人?速去吧,別有顧忌。”
李旦眼眶有些紅潤,顫聲答到:“吾定不負太子所托,必定為神都肝腦涂地!”說罷,轉身對李三郎說到:“三郎,出發!”李三郎一拱手答到:“喏!”二人不再多言,轉身出了大殿,離開了東宮。
張柬之本欲勸諫太子,但現木已成舟,他也不便再多言,免得自己的忠告反而離間了他兄弟二人間的信任,于是也一躬身,從東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