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嫣步履趨近,呆呆的看著站在蘇林院前的清秀少年,有些錯愕。
這個少年給予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親切,而又陌生。
陳蘇兩手負后,任黑衣飄擺,他的目光所到之處,只有長長籬笆后面,香臺竹案上的靈位,由上至下‘摯愛亡妻陳氏蘇玉之位’。
只是,這個靈位匾牌上,并沒有立下刻寫人名字。
靈位或能騙人,但滿香爐的灰燼,及那竹案臺下,有些破舊的蒲團,似乎都在證明著,這里,常年月久都有一人盤坐其中,上香祭奠。
“他這些年,都守在這里嗎?”
聞言,陳如嫣又是一怔,睫毛輕顫。
陳蘇徐徐轉身,陳如嫣這才看清少年的模樣,他有著一張俊逸,清秀的臉,眉梢則似劍,溫爾之余又顯得冷漠,黑衣修身,黑發飄擺,落在耳垂之后,如妖似仙。
眼眸之中,深邃如浩瀚星空,無盡無窮。
這是何等驚艷的少年?
在陳如嫣怔然驚嘆的時刻,陳蘇的余光同樣看到她右手拎著的竹籃,里面擺放的是清茶淡飯,算上時間,此刻也是趨近飯點,顯然的,陳如嫣是來送飯的。
若非今日娘家許氏來人,陳天龍此刻應該是在那蒲團上盤坐著吧?
陳蘇驀然想到,種種跡象,似乎當初自己錯怪了他?
這個與自己有血脈至親的中年男子,并非寡情薄意之人,而是被他那文弱的性格所拖累,以至于堂堂陳家宗脈的三長老,竟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一菜一飯,素寡的沒有一點油水。
陳蘇早已辟谷,可不食人間煙火,但魂師不同,哪怕封號斗羅,也要依靠食物補充體力。
想及此處,陳蘇徐徐搖頭,心緒略有波瀾。
陳如嫣下意識點頭,一種莫名感覺在心間萌生,一貫怯生的她呢喃低聲:“你長得,好像三姨……”
陳如嫣生來便喪母,那一年,蘇玉入陳家為侍女,便是伴在陳如嫣身旁,以至于,后面有了跟陳天龍接觸的機會。
如今看來,所謂醉酒后胡亂事,似乎只是謊言。
一貫儒雅文弱的陳天龍,也不似是那種會酗酒亂性之人。
況且,陳家之中,大抵喚蘇玉都是賤人,至于稱呼蘇玉之子,為野種。
而這陳如嫣細語呢喃的稱呼,卻是親近很多。
陳蘇閉上雙目,并未正面回答陳如嫣,只是徐徐擦肩而過,心緒雖有波瀾,但萬載道心,很難真正泛起浪涌,這次回來陳家,無非也是了結一些恩怨,斷去因果罷了。
不論陳天龍也好,陳如嫣也罷,不過百年光陰,隨著時間延長,終究會化作塵土。
而他,陳幽冥,注定會再登天途,與大道爭鋒。
陳如嫣抬起頭,神情恍惚時,陳蘇的身影驀然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幾如夢幻,毫不真實。
“是幻覺嗎?”
陳如嫣自語時,再看去蘇林院中,滿院九瓣白靈盡數凋謝,心間莫名有些酸楚的她,突然睜大美眸,手中竹籃落地,打翻碗筷,卻渾然不知覺。
只見那朱門之下,一行文字印刻其中:我叫陳蘇,蘇玉的蘇。
“他,難道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