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把他搡了回去,奪過那把三八式步槍丟到床下,從旁邊柜子里取出一套神父裝:“你需要的是這個,不是它!”
“顧……”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王尚把衣服丟在史蒂夫身上:“你現在是文徹斯特教堂的神父,如果用槍來戰斗,不是以上帝的名義保護,日本人會把整座庭院夷為平地。難道你以為憑你一個人的力量可以跟十萬日軍對抗嗎?”
史蒂夫沉默了,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抗衡十萬日軍,就像王尚說的那樣,暴力反抗會為教堂帶來滅頂之災。
與以往不同,他現在面對的不是一個反派,一個組織的罪惡,是一個國家的罪惡。
他默默地換上神父的裝束走出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戴安娜出現在房間里。
“你怎么過來了?”王尚急得直跺腳:“不是讓你到地窖里躲著嗎?那群禽獸,那群畜生,他們什么事做不出來啊……”
“顧,顧,顧!你冷靜一下。我不是中國人,那些日本兵不敢傷害我的。”
外面槍聲不斷,整個教堂亂成一團,人們都在恐懼地跑著,但是不知為何,戴安娜沒有太多害怕,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絲喜悅。
那個踏實穩重,溫和冷靜的男人急了……不僅僅是急了,還因為擔心她的安全亂了方寸。
“對,你是外國人,他們不敢把你怎么樣的。”王尚深吸一口氣,貼著床沿坐下。
………………
孟書娟用力跑著,拼命跑著,想要躲進地窖里把自己藏好,別讓日本鬼子找到。
她的身后跟著好幾個才起床的女學生,還沒有穿好衣服,就那么披著棉襖跑出了宿舍。
已經可以聽見日本人沖鋒的步伐,還有猥瑣的笑聲。
汪小珍說徐穎死了,在與那些秦淮河女人爭搶浴房時被日本人射進來的子彈打死。
這是一則噩耗,然而現在已經沒有悲傷的時間,她們必須在日本人沖進來前把自己藏起來。
她們昨天才吃了一頓飽飯,睡了一個安穩覺。
她們還年輕,他們不想死。
孟書娟帶著她們跑到了廚房,地窖的門開著,玉墨與紅菱站在那邊,用眼神示意她們趕緊下來。
嘭的一聲槍響。
女孩子們嚇得發聲尖叫。
孟書娟正準備壓低身子鉆入地窖,門口閃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滿身泥濘的日本兵,不足1.65的身體頂著肥大的鋼盔,只露出眼睛下面部分。
看到孟書娟等人的時候,他彎曲的腿的打了個哆嗦,用像是有人搔到咯吱窩的顫抖聲音大聲叫喊著:“處女,都是處女,朝倉中尉,快來這邊。”
孟書娟咽了口唾沫,看看木案下面地窖那邊兩張同樣慌亂的臉,對身后的女孩們兒說道:“去樓上。”
她們在木案后面繞了個圈,沿著另一邊的樓梯往圖書室跑去。
她討厭玉墨,她喜歡教堂新來的廚子,那個干凈和善,會做蜂蜜面包,討她們歡心,給她們安全感的男人,不想看到這些秦淮河女人糾纏他,分享他。
但是嫌棄與討厭不會讓她失去理智,更不會讓她把同胞賣給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