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沉默了一路,直到下車,他都沒再開口。
蘇平也沒多說什么,都不是小孩子了,當了刑警,生離死別注定有不少,遲早得習慣。
何況這算什么生離死別。
下了車,祁淵討根煙,默默的抽起來,默默的看著蘇平讓后邊的兩輛警車停好,把嫌疑人陶毅喊下車,戴上腳鐐,帶他們去現場——他們停車的地方,離現場已經很接近。
走了幾步,陶毅便抬起雙手,右手食指伸出,指向前方,說道:“就是那兒了。”
蘇平挑眉瞅了兩眼。
看起來,那就是個很尋常的角落,擺著幾只各式各樣顏色各異的垃圾桶。
嗯,分類垃圾桶。
陶毅又補充說:“我當時是把她放‘可回收垃圾’的桶里。本來我是想扔廚余垃圾那個桶的,但有點太……想想還是別做的那么過分,所以就扔可回收垃圾里了。”
蘇平嘖一聲。
余橋的垃圾分類工程,有些一言難盡。
總體來說,兩句話概括,“雷聲大雨點小”,還有就是“三分鐘熱度”。
當時魔都率先以雷霆之勢推動垃圾分類后不久,便有大量的城市第一時間跟進,結果大多數都不了了之,草草收尾,并沒有多少成效。
倒是留下了不少回收點,但這些回收點早就無人管理了,甚至每天來收垃圾的環衛車,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車全部一塊兒統一拉走。
不過自覺地市民還是多,平時或許不會多留意,但看到這樣式的垃圾桶,都會下意識的分個類。
或許他們無法精準分類,大多數生活垃圾都一股腦扔干垃圾桶里,廚房垃圾扔廚余垃圾桶,電池啥的扔有害垃圾,剩下的紙、塑料瓶、易拉罐啥的則放可回收垃圾。
這導致干垃圾與廚余垃圾兩個桶內有大量屬于另一個桶的垃圾,但沒有人管理,也沒有人制止,沒人糾正。
但就視覺上說,可回收垃圾和有害垃圾這兩個桶還真挺干凈。
凃仲鑫走上前去瞧了幾眼,挑眉說道:“怪不得,之前聽到說把昏迷的受害人扔進垃圾桶后我就一直持懷疑態度。
因為死者尸表我仔仔細細檢查過好幾遍,做過菌落分析和微量成分分析,如果受害者在垃圾桶里頭待過的話,肯定能查出來,這么重要的線索我也絕對不會疏漏。現在搞清楚了,這垃圾桶怪干凈的嘛。”
“確實,”蘇平湊過來瞅了兩眼,輕輕點頭:“也不難理解。村子里就有廢品站,像紙箱、塑料瓶這些,居民們估計都會屯起來,攢的差不多了再喊人來收,還能賺點小錢,交個水費啥的。”
祁淵踩滅煙頭,湊了過來,終于開口說:“里頭還是有些瓶子……小年輕們丟的吧?
我們這一輩基本都沒老一輩那種意識了,相比起那幾塊錢,家里頭還是干凈整潔更重要。何況現在房價辣么貴,房租大多也夸張,多數人住房里的面積都滿緊張的,再囤一大堆瓶瓶罐罐紙箱子,日子過的更不舒服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記得小時候和我爸媽住城里,他們也是屯這些,就屯在陽臺,搞的陽臺亂糟糟的,我都不樂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