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婁忠云又說:“我想見見我老婆。”
“好。”凃仲鑫只吐出這么一個字。
一行人便又上了車,往支隊方向開去——這兒距離支隊已經很近了,不過兩分鐘左右,車輛便紛紛開入支隊,挺好,荀牧又交代刑警將陶毅押送到看守所去,便帶著眾人走進支隊辦公大樓。
走到一半,婁忠云忽然問道:“對了……婁修云呢?沒一塊被押回來?”
“移交女子看守隊了。”荀牧回道:“關于她的罪責……目前還在調查當中,以進一步精確確定。”
婁忠云竟笑了一聲,爾后搖搖頭:“還有什么不確定的?”
荀牧瞥了婁忠云一眼,沒回話——他看過婁修云的供詞,并對整個案情做了細致的分析,懷疑婁修云恐怕不僅僅只是犯了包庇罪那么簡單。
很可能,還包括唆使犯罪。
是的,荀牧認為,陶毅并不僅僅是沖動犯罪,之所以會撞吳依妹,除“正義感爆棚”被憤怒沖昏了頭外,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來自婁修云的唆使,至少也是暗示。
他仔細研究過婁修云和陶毅的供詞,重點關注了二人對話的部分,發現婁修云初次打電話給陶毅時,以及向警方供述時,都有意無意的將“虐待動物”的責任推到了吳依妹的身上。
而且在講述中,也有不少“雖然放心自己哥哥,但不放心嫂子”這一類的對話,也說過“哥哥原本很善良,熱愛動物,怎么會變成這樣”之類的言辭。
字里行間,似乎都在表明,要不是吳依妹,事情不會變成這樣,以及如果沒有吳依妹,她哥哥就如何如何……
但僅憑這些,還有些模棱兩可,不足以證明婁修云是在唆使他人犯罪,甚至依據無罪推定原則,唆使犯罪這一罪名基本不成立。
可荀牧有這種直覺——或者說,對人性惡的判斷傾向,讓他忍不住往這種可能去想。
所以他派出了松哥和老海這兩位精英前去提審婁修云——松哥親和力十足,能最大程度解除婁修云的戒備心,而老海則是心理學專業出身,可相對有效且正確的去評判婁修云的心理。
當然,老海在這方面的業務能力并不算太強,荀牧這么做,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能驗證最好,無法驗證,再想辦法。
對荀牧而言,既然起了疑心,總得想辦法證明或者證否才是,因為在他看來,如果他猜測是正確的,那么婁修云這樣的人可比陶毅可怕多了。
不過……要實在沒轍的話,他也沒辦法。畢竟這年頭辦案講證據,同時人的精力也有限,他不可能長期咬著這樁案子不松口。
終于走到了地下室,來到尸柜前,凃仲鑫拉出個尸柜,露出了吳依妹的尸身。
只一眼,婁忠云渾身便僵住了,忍不住顫抖起來。
祁淵和荀牧別過頭去——這具尸體,硬要論血腥程度、**程度,在他倆見過的尸身中其實排不上號,但那枚被煮爛了的頭顱,最能引發人的共情心,讓人不忍直視。
爾后顫抖著走到尸柜邊上,抬起雙手。
“婁先生。”凃仲鑫立刻說道:“請不要觸碰尸身。”
婁忠云深吸口氣,咬著牙強迫著收回手,豆大的淚珠便開始一滴滴往下砸落。
開始時他還很克制,只是無聲落淚,但很快便啜泣起來,進而有些哽咽,再變得嚎啕大哭。
三個大男人在一旁看著,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哭了半晌,他才抽噎著問道:“我什么時候能接阿妹回家?”
“一般而言,結案后。”凃仲鑫回答:“或者是經我鑒定,確認尸檢結果不存疑點,無可辯駁,沒有缺漏,無需再次檢驗鑒定,你就能夠帶她回去火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