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又猶豫許久,才接著說:“那車是掛在我媽名下的,所以,我回去和我媽說了這事兒,她立刻就找了她娘家那邊的人過來,還是個親戚呢,她表姐的兒子,也算是我表哥吧。
他這人,年紀輕輕卻不學好,游手好閑的,雖然沒坐過牢,但看守所拘留所都待過好幾次了,典型的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我媽出手也是雷厲風行,動作極快,兩個鐘后他就被送了過來,商量了這事兒,他立刻就同意了,只商量錢的問題。”
祁淵仔細的盯了周佳兩眼,確認她只是低著頭看不到自己,就立刻翻個白眼撇撇嘴。
然后又艱難的壓制著吐槽之魂。
這年頭監獄、看守所的威懾力是逐年下降,對于那等多次進宮的慣犯,著實算不得什么。
他們骨子里對此就不以為意,否則也不會屢次入獄了。
所以只要給錢,頂一些只需要坐牢的罪,那完全是小事兒。
果然,周佳接著又說:“他好像很有經驗的樣子,完全不擔心坐牢的事,最后商量了半天,定下了一年二十萬,入獄時付一半,出獄時付另一半。
倒是沒簽合約什么的,沒必要,我爸媽被他抓住了把柄,而他就求財,所以合約簽不簽都一樣,何況這玩意兒簽了能有啥子用?有法律效益?還是說啥子力量能保障這合約?沒有嘛。
商量完他就開始灌酒,灌的酩酊大醉,然后他下去開車走一圈,把自己指紋留在車里頭,再開回來。”
祁淵又撇了撇嘴。
還知道在車里留指紋,這一家子確實不好對付。
接著周佳又道:“然后我媽下來‘發現’車頭變形了,擋風玻璃有裂縫,還有血,當時就問他怎么回事,然后報警。
那會兒警察正在嚴查車禍的事兒呢,一報警,警察過來勘察現場,驗了指紋和酒精什么的,就把人給帶走了。
后來結果也很快出來,那對母女雖忽然沖出玉米地,但‘表哥’他又是酒駕又是超速,還逃逸,全責。之后我媽報警,他也同意,被視作自首。
酒駕超速的交通肇事造成兩人死亡,逃逸,自首,認罪態度良好,最后被判了六年的有期徒刑,一百二十萬。”
祁淵認真的做筆記,同時抬起頭,正想趁她頓了幾秒的功夫發問。
但緊跟著她再次開口,祁淵只好把嘴邊的話先咽回去——如非必要,盡量不打斷嫌疑人供述,祁淵經驗還不足,無法靈活變通,只能先盡量借鑒前輩們總結出來的經驗和課堂上老師教授的知識。
只聽她說:“我媽擔心轉賬會被人看出問題來,就用我外婆的身份證辦了張卡,然后轉賬進去,對外就說是孝敬長輩了嘛,然后將卡給了那表哥家人,再讓他家人探監的時候告訴他,錢已經收到,他也認可這法子。”
講到這里,她又頓了兩秒鐘,然后接著說:“我媽把車子‘借給’他,結果出了事兒,還是全責,酒駕嘛,其實是要承擔連帶責任的……具體我也記不清楚,似乎是這個說法。
但我哥有證,車子情況也完好,對警方的供述也說酒是借到車后才喝的,所以只需要承擔一定的賠償責任就好了,我媽直截了當的給了錢,完事。
我講完了,基本上就是這么個情況了。這事兒,就我一家子,我男人一家子還有我表哥他爸知道,別人都不清楚。
但偏偏因為我男人一家子知道,我有巨大的把柄被他們抓在手里,根本不敢提離婚,甚至吵架什么的,也總是被逼到下風,心虛得很。
久而久之,我受不了這種日子了,終于決定,殺光他們,讓自己解脫,以后好好的,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