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姑娘始終不愿意回避……那么,蘇平尊重她的選擇。
小姑娘又鉆進父親的懷里,悶悶的說道:“哥哥沒有干壞事。”
沈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緊緊地摟著自己女兒。
小姑娘掙扎起來,掙脫了父親的懷抱,然后轉過身看向祁淵,盯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警察叔叔,我哥他干壞事。”
祁淵不知道怎么回,猶豫了兩三秒,只能擠出笑容,說:“我們也不確定他有沒有錯,所以過來調查,要他真的沒做壞事,我們肯定不會冤枉他的。”
“不是。”小姑娘搖頭說道:“是我沒有忍住,跟哥哥說自己被媽媽和房東欺負了,他才打人的。”
“……”祁淵再次沉默。
沈安身子卻微微一僵。
“你……你怎么跟哥哥說的?”他努力保持著平靜,問道。
祁淵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反應為什么這么大,但下一刻,卻又忽然理解了他的心情。
想來,他心里挺悲哀的吧。
小姑娘受了欺負,沒忍住和哥哥說了,卻不敢告訴自己的父親。顯然,小姑娘雖然仍舊本能的依戀父親,但卻已經不知不覺中丟了最基本的信任。
沈橋康為妹妹討回公道,動手打人,但面對父親的斥責,卻也一聲不吭,不肯解釋,這意味著他對自己父親同樣失望透頂,甚至可能懷疑妹妹受欺負的事兒父親也有份,至少也是個不作為。
此時此刻,沈安已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無所有,失去了一切。
“我跟哥哥說,媽媽打我,房東欺負我。”小女孩兒說。
似乎,她還并不直到自己面臨的事兒意味著什么,只是單純的欺負。
不……
不對!
祁淵驟然反應過來,小姑娘已經十歲,讀三年級了。
而,祁淵在家族群里聽堂哥堂姐們吐槽過,現在的課本太過超前,竟然一年級就給孩子上性教育課,他們都認為這沒必要,而且教材上的內容也相對露骨。
據祁淵所知,整個省的小學課本都是通用的,課程也大抵相同。
小姑娘不可能對這些事一竅不通。
她只是難以啟齒。
這些事兒,對她造成的傷害恐怕比想象中更大。
“就這些?”沈安卻沒想那么多,只是問道。
小姑娘低下頭去,輕聲說:“就這些……”
“如果只是說了這些……”沈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隨后看向祁淵,認真的說道:“那我想,橋康應該也不知道崽崽究竟遭遇了什么。
否則的話,他可能不只是打人那么簡單了,那老東西和寧黃菊肯定活不到現在。
橋康從小就寵他妹妹,他從來不聽我的話,但崽崽說什么他總會盡全力去做到,每次回家,其實也不是因為錢花完了,而是崽崽想他,他才回來住幾天的。”
祁淵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得沉默。
蘇平看著小姑娘,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便又看向沈安,岔開話題問道:“你知道沈橋康都有些什么朋友嗎?”
“不知道,他從來不肯跟我說這些,我也沒問,覺得都是幫狐朋狗友。”沈安搖頭說:“以前,在他小的時候我還會說他幾句,讓他不要交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免得學壞了,但他不肯聽,我也管不住。”
蘇平皺眉,剛想再次開口問話,小姑娘又忽然看向他,出聲問:“叔叔,你們要抓哥哥嗎?”
“……”蘇平抿唇,將話咽了回去。
小姑娘聲音里帶上了幾分央求:“原諒哥哥這一次好不好?哥哥他……哥哥他不是壞人!你們罰我吧,我替哥哥坐牢。”
“小朋友,”祁淵聳聳鼻,起身往前走了半步,隨后蹲下身,與小姑娘平視,說道:“你相信我嗎?”
小姑娘也看向他,目光中有些疑惑,但很快還是點頭:“警察救我,保護我,是好人,我相信叔叔。”
“那就好。”祁淵扯著嘴角揚起,勉強擠出還算燦爛的笑容,說道:“相信叔叔,我們不是要抓你哥哥,是要保護他,就跟保護你一樣。”
“保護?”小姑娘有些理解不能。
祁淵無法再次保持笑容,便干脆板著臉,說道:“他現在跟壞人在一起,那些壞人可能會傷害他,所以我們一定要找到他,不讓他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