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剛好老大鐘謙鞍拿著镢頭在院子里更換木柄。
動作頗為熟練。
在整個鐘家當中,論起和農活相關的事情,還是他的經驗最豐富。
安好前年剛從鐵匠鋪里買來的镢頭,抬頭看著鐘謙靬問道:“怎么回來的這么快?”說著就拍拍手站起來,輕輕的笑道:“還是說自個心情郁結,沒想明白?”
見這鐘謙靬腰間孤零零的柴刀,沒砍回來木頭,顯然有事情嘛!
當然事還真不是他想的。
老二鐘謙靬擺擺手苦笑道:“大哥可別埋汰我了。”他走過來,掏出孫德財給他的三個大小不同的碎銀,放在旁邊的木桌上:“這里有二兩碎銀子,別人送的。”
鐘謙鞍則是看著桌上的碎銀子微愣:“這年頭還有人白送銀子的?”
這是個稀奇事!
他看著鐘謙靬,對自家二弟的脾氣性格自然放心,但還是皺眉問道:“俗話說得好,無功不受祿,這二兩銀子可就是二貫還多些的銅錢,兩千多枚的銅板,哪有這好事?”
鐘謙靬同樣點頭:“自然是這樣,無功不受祿,這錢我拿著感覺燙手。”
說著就詳細的將早上的事情說了明白清楚。
老大鐘謙鞍伸手,示意坐下說:“這事你挺對,這錢咱同樣不能收。”
微微點頭,他繼續道:“咱爹既然和那做樹漆生意的孫家有舊,咱當兒子的收錢,豈不是讓咱爹的臉面丟人?”看著桌上的三個碎銀子:“咱爹的臉面不能丟!”
這臉面就代表信譽和道德,在類中華文明圈的世界,可堪比性命!
鐘謙鞍不懂這種總結性的說辭。
但對于自家,以及關乎已經故去的老爺子的臉面,看的很重:“不過近日就快秋收了,各事都要準備,等過段時間忙完,剛好我就要和孫二哥去趟汲水縣城,到時候你和我一塊過去,既然這孫家和咱家有舊,過去拜訪也是應該的,順便把銀子還了。”
鐘謙靬點頭:“這事就聽大哥的。”本來就攙扶了兩下,若是這樣就把銀子收下,丟的不光是他自己的臉,還有他爹鐘誠,以及整個鐘家的臉面,心里不安!
就在這哥倆交談時,祠堂那邊的鐘誠正趴在窗前,聽著兩人的對話。
有種聽墻根的既視感。
但這事作為親爹和祖宗當然聽得光明正大:“唔…汲水縣城的孫家?”
鐘誠當然記得,在自己年輕那會,跟著村里的老人去縣城找工作,進的就是做樹漆生意的孫家商鋪:“…前些年還聽說,這孫家的樹漆商行,都遍布整個青州了?”
伸手輕輕摸著下巴:“如果按照我那套理論來辦,這規模倒是沒問題!”
當初的孫家不過是個家庭式的作坊。
算上熬漆的大師傅,以及幫忙的學徒工,全算起來才區區五六個人。
鐘誠在那干了約有四年的時間,從店鋪經營到產業升級,如何劃分市場和擴大營收,乃至合理的聚眾集資來開拓市場——沒吃過豬肉,總見過現代市場的規律吧?
況且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兩種方式琢磨著來,封建時代那也行得通!
要知道。
在鐘誠拐了彭家的閨女回村的時候,孫家的作坊都擴充了數倍有余。
熬漆的大師傅有十多人,學徒工更是近百人,往來運貨的車馬驢騾更是踏破門檻,不然那位領頭的孫家老掌柜,能想招了他當上門女婿,進家里的產業當掌柜?
想到這里,鐘誠摸摸唇上的短須:“…可惜對不住孫家的大小姐。”
當時如果他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