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鄉下千好萬好的,還能有繁華熱鬧的縣城好?
鐘謙靬笑著點點頭:“大家都快進屋!”說著他擦擦手上的木屑,還殷勤的對著屋里高聲喊道:“家里來客人了,快快熬點姜糖水,熱乎乎的給人家暖暖身子!”
就在鐘彭氏的土胚房里,他媳婦走出來:“客人?”看到院落里站著的年輕人,以及后面滿載貨物的馬車,頓時點頭:“我這就去!這就去!”看看那馬車上,滿滿當當的滿是成捆的布匹和酒壇,以及不知道裝著什么的箱子,但能知道價值絕對不菲!
聽見動靜的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以及剛哄睡孩子的鐘彭氏走出來:“怎么了?”她拄著拐杖,掃過到來的馬車,稍有皺紋的眉頭挑起:“…孫家商號的馬車?”
她認識孫家商號的標記:“這天寒地凍的,到這鄉下來,受累了吧?”
那孫家的四個隨從也識趣。
連忙對目前,鐘家最年長的這位長輩行禮問安:“見過奶奶!”
鐘彭氏輕輕的點頭:“和我這個鄉下的老婆子客氣什么?”她似是無意的瞥了眼外面的馬車,輕輕的開口問道:“你們孫家商號…怎么這雪天,還來我們鄉下了?”
這同樣是鐘謙靬和那三個妯娌的疑問,尤其是帶了這么多東西的情況下。
那門房連忙道:“這是給鐘家的禮!”
他稍稍彎腰,顯得很是謙卑和恭順:“孫家的奶奶說,當時老爺子鐘誠對孫家商號有幫助,發喪悼亡的時候也沒來,所以臨近過年了,送點東西來以示感謝!”
說著這門房又補充道:“鐘家奶奶,我家奶奶還說了,您不必想多,純粹是我們孫家商號對老爺子的感激!”同時還道:“這可不是什么嗟來之食,畢竟我家奶奶說了,當時沒有鐘家老爺子出謀劃策,哪里能有孫家商號,遍布整個青州的產業?”
鐘彭氏面色平靜:“既然您家奶奶都這樣說了,我還能小氣了不成?”她點點頭對旁邊的老大媳婦說道:“這里你照看著點吧,剛好我這老骨頭就進屋歇息歇息。”
然后她轉身進了自己的土胚房,沒有繼續在外面多說什么別的話。
這樣其實那年輕隨從也樂得輕松。
門房對鐘謙靬作揖道:“這不家里的奶奶,讓人送點東西來呢!”
說著他還指著外面的馬車和車夫道:“都是些糧油醬醋茶之類的,哦,還有酒和切好的牛羊肉,外加從漕河那邊送來的南方果子,能在這兩條都吃點新鮮的!”
旁邊的那個丫鬟也補充道:“還有幾身裘皮的袍子和精細的綢緞布料!”
那三個妯娌微微咋舌:“這么多啊?”
都是尋常百姓家出來的閨女,論起見識來,哪里能和縣城大戶人家比?
那丫鬟抿嘴笑笑:“三位姐姐別吃驚,里面還有奶奶送的首飾,都是銀的,怕您家誤會,還沒敢送金的呢!”但對這話也沒多說:“還請家里來人,把東西搬下來!”
鐘謙靬在旁邊點頭:“自然是要搬的!”說著還去喊了街坊幫忙。
忙活了小半個時辰。
搬下來的,約有五個大箱子,就擺在家里祠堂旁邊的雜貨間里。
那個門房喝著紅糖姜水,還悄悄在旁邊拉著鐘謙靬叮囑道:“靬二哥,里面還有明天除夕上墳的東西,都是尋常的紙錢和線香,奶奶說過,您可別忘了!”
鐘謙靬點頭:“當然不會忘!”從孫家回來他就琢磨個味來,那孫家奶奶讓自己喊紫姨,還喜歡聽自家老爺子以前的那些事,細細想來的話,怕是能沒點關系?
但這樣的話說出來會傷及人家的清白,他還是選擇了閉嘴不說不問。
門房沒繼續多留。
帶著那丫鬟,和鐘家眾人告別,就準備趁著天黑前趕回縣城。
臨行前的時候,他還單獨拉住鐘謙靬的胳膊:“靬二哥,按理說咱作為下人,有些話不該多說。”他輕聲提醒道:“您如果有空,可以多去孫家,拜訪拜訪奶奶!”
說完以后,就作揖上了馬車,隨著車輪在積雪里碾壓出轍痕,逐漸遠去。
鐘謙靬喃喃道:“多去孫家拜訪紫姨嗎?”
只是。
他看不到,就在身旁鐘誠也站在這:“的確該去拜訪拜訪阿紫…”
這位鐘家的老爺子滿臉復雜,看著旁邊的五個大箱子,還是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我死了,你倒是看開了?”能主動送禮過來,顯然是怕他們鐘家沒法過個好年!
畢竟目前鐘家成了小地主的事,孫家顯然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