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又是家里男人去世,剩下的孤寡老幼們出來喊冤——雖說得了10兩銀子的撫恤的確算得上是巨款,但奈何他們過來干活的都是年輕人,哪能說沒就沒?
其中還有剛結婚就喪夫的新寡之婦,又怎么可能忍受的了這悲劇?
抱著剛滿歲的孩子哭得傷心。
連同父老婆婆,幾乎是哀聲遍布整個河幫駐地,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誰家沒個孩子沒個媳婦沒個老父母的,就算河幫里那些平日里橫混的打手,見到往日弟兄的家眷過來哭嚎,想到某些暗地里的傳言,心里也挺不是個滋味的。
因此驅趕了小半刻鐘,哭嚎的聲音沒怎么落下去,還愈發嘈雜。
終于引得里面的鐘信田聽不下去。
微微咬牙。
還是放下手里的茶杯,緩緩嘆道:“這事不行啊!”
扭頭看著旁邊還滿臉尷尬以及有點鐵青惱怒的李秀才:“讓那些苦主過來,我問問到底是怎么個情況,稍稍說上兩句,也能給他們個心安,你看如何?”
不管怎么樣,大殷朝廷的官府來人說說話,的確是安撫人心。
事已至此還能怎么辦?
能賠錢,說明這河幫里的人,都明白事理!
真鬧騰起來,哪怕就算再怎么占理,這升斗小民和牽扯利益錯綜復雜的河幫硬碰硬,最終的下場自然無需多說,關鍵就算河幫能倒了,這人死也沒法復生!
隨著那李秀才輕聲吩咐了兩句,就有三個哭哭啼啼的人走進來。
有老人。
有少婦。
有孩童。
同時對鐘信田道:“這是三個苦主的父親、媳婦和孩子。”
并且一一指了指,語氣更是沉聲嘆著:“都是我河幫里做工十來年的家眷,還有那孩子,七八歲的年紀就沒了娘,這才十來歲,就又沒了爹,可悲可悲!”
正當他說著的時候,面前的這三個男女老幼就頓時痛哭流涕的跪下叩頭:“請衙門里的差爺做主,明明我們家的人,沒什么事,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尤其是那個年紀最小的孩子,十來歲的模樣哭得更是兩眼紅腫:“我爹才三十多歲怎么就死了!”
鐘信田的心里多了幾分憐憫,如果不是自己漲的壯碩,實際上就和這個跪在地上,看著就知道骨瘦嶙峋的窮人家孩子差不多,此時更多了幾分憐憫。
或許是感同身受,畢竟自己的父親,也同樣才三四十歲的年紀。
啼哭聲中。
他扭頭看著李秀才嘆氣道:“你這是…有話要和我說啊?”
雖然年紀還不算高,但怎么也算在自家老爹和干爹,以及衙門里耳濡目染了三年時間,現在的場面怎么都看得出來:“說說吧,到底有什么事鬧這一出?”
而李秀才苦笑著也沒隱瞞,反而是看著周圍的那十余個精壯的漢子,輕輕點頭,示意他們把守住周圍的要道或關鍵位置:“還請小田爺恕罪,現在的情況,不小心點怎么能行?”臉色有點嚴肅,語氣卻多了凝重:“我懷疑河幫里…有鬼!”
這話頓時讓鐘信田微微瞇眼,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看著這個面色凝重的李秀才,扶著腰刀的手緩緩的摩擦著刀柄:“你這有鬼…似乎是…有點說的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