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影面上的失落只一瞬,又恢復成信心滿滿的戰斗模式,舉著小拳頭發誓般,“裴擎你等著看好了,說不定以后是我保護你。”
裴擎聽她一通話說完,才淡淡‘嗯’了一聲。
姿態一如既往的高冷,顧小影倒是習慣了,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對了,你為什么會做飯啊?”
腦子聰明,能力卓絕,是天生天賦,也是后天可以培養的能力,但做飯這種事,沒道理裴擎會特意培養吧?
以他的身份,生活瑣事多是傭人去做。
她總覺得這件事,很奇怪。
裴擎掃了她一眼,眉眼間冷漠陡然深了幾分,似一潭千年不化的寒冰池。
與他目光接觸的一瞬間,顧小影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瞬間炸起,莫名生出幾分恐懼。
這種恐懼,令她想起第一次與裴擎見面時,仿若生物遇到天敵,徹徹底底被壓制的不敢動彈,別說本能逃跑,連動一動都不敢。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硬著頭皮扯出僵硬笑容,心臟激烈跳動著。
怎么他突然整個人氣場都不對了?
她見過冷漠如冰的他,見過似笑非笑的他,見過自信霸氣的他,唯獨沒見過如此狠戾嗜血的裴擎,一時竟被嚇住。
裴擎目色幽暗,旋渦般飛速吞沒她。
她的問題毫無防備喚醒塵封記憶,面前的真實世界瞬息褪去,變成臭氣熏天的骯臟小屋。
而他,亦突然變小,變成手短腳短連灶臺都夠不到的小人,身板瘦弱,手臂經脈纖毫畢現,小臉凹陷透出灰敗。
那是……四歲的他。
經歷過二十多年的時光荏苒,裴擎仿佛能與年幼的自己面對面相視。
內心深處,刻意淡忘的恐懼放大再放大,而一些早已模糊遺忘的記憶,卻詭異般越發清晰。
一幕幕,近在咫尺。
一刻刻,蝕骨銘心。
顧小影隱隱覺得眼前的裴二少分外陌生,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氣勢凌厲如寒冰利刃,充斥著出鞘必見血的決絕煞氣。
“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就當我沒問過。”見他神色愈來愈陰郁,隨時處在暴走線上,她慫的很。
為什么會做飯?
因為不做,會死!
裴擎深眸微斂,隱隱帶著某種無可抗拒的痛苦。
“顧小影,每個人都有無法窺探的過去。”一字一句,浸透凌厲煞氣,似呢喃又似警告。
顧小影怔住。
他說:每個人都有無法窺探的過去。
也就是說,他會做飯的根由,正源自于他無法窺探的過去?到底是什么原因,會令強大到不可一世的裴擎感到痛苦?
這一瞬間,驚覺自己根本不了解裴擎,連他此刻內心所想都分不清,更別說是屬于他的過去。
而裴擎對她,卻了若指掌。
又一次清晰感受到,她與他站在不平等的天平上。
想安慰,竟不知該如何啟齒,仿佛語言在這一刻失去了力量,無論她說什么,都顯得蒼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