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梅姨的話說,它不是一只小狗,而是一頭小豬仔才是。
“小影是不是在想躲哪里好呀?”女人微笑著問她,像是一眼能看穿她的所有想法。
顧小影點點頭,雙眸放光看著她。
“我聽說狗鼻子是聞不到地底下東西的哦。”女人的話里,意有所指。
“我知道了,地下室。”顧小影歡喜的叫出來,很是為自己的小聰明得意。
“哇,小影真厲害,阿姨還要忙別的,就不跟你說話了哦。”女人揮了揮手跟她再見。
“阿姨再見。”
顧小影有樣學樣揮了揮小手,一蹦一跳端著小兔子走了。
她絲毫沒看見,身后那女人根本沒有離開,而是一步步遠遠的跟著她,直到確定她進了地下室才獰笑著走了。
“顧小影?”裴擎喚著她的名字,手掌在她面前揮了揮。
她睜著一雙杏仁眼,眼神卻絲毫沒有焦點,似是在看他,又似是在遙遠時光里的小顧小影。
他等了好幾分鐘,顧小影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這個眼神,一動不動,幾乎讓裴擎懷疑她是否真的清醒了。
好一會,顧小影茫然虛幻的眼神才開始聚焦,近在咫尺的俊臉緩緩清晰,仿佛從過去一下抵達了當下。
是了,她已經不是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她現在有能力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她想保護的人或事。
即便她還太嫩了些,可有裴擎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沒事,只是想起來一些事情。”她露出淺淺的笑意,神色略有幾分疲憊。
“如何?”裴擎并沒有太意外,似早就料定了她會想起。
“我都記得,一點一滴,樁樁件件。”顧小影喃喃的說著,似自言自語,又似向他傾訴迷茫的內心。
“我才知道,原來背地里方岑做了那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我想,舅舅說的對,爺爺的死,很有問題,只是不知道我的好爸爸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只是不明白,權利金錢真的那么重要?能比骨肉親情還要重要嗎?為什么他們總能唾手可得別人追求一生的幸福?又為什么,他們要輕易放棄幸福,去追逐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財富?”
她的母親顧笙笙受盡寵愛又如何,天生體弱,生了她之后更是連床都下不了,年紀輕輕卻蒼老的極快。
再多的金錢又如何,換不得健康的身體,換不得與女兒親密無間陪伴長大的時光。
而方岑呢?健康又年輕,還勤于保養,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十歲的樣子,顧惜月固然是私生女,可她卻能一路陪伴著親生女兒成長。
顧惜月頑皮的時候,哭泣的時候,大笑拍手的時候,人生經歷的每一個時間段,都跟母親方岑一同度過。
而她呢?看到的永遠是病床上母親病弱又蒼白的模樣,想要母親陪一陪抱一抱,都是奢望。
顧小影長那么大,沒有一個生日是在家里一家人一起過的。
每一次,都是在醫院,盡管家人都在,可在冷冰冰的醫院過生日,如何比得上溫馨暖和的家。
顧惜月永遠也不會知道,那時的顧小影曾經多么羨慕她。正如顧小影永遠不會懂,為什么顧惜月對她天然的身份妒忌如狂。
“因為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