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大隊倭兵趕到,潮水一般,黑壓壓的一片將小町圍的水泄不通。
“天朝上使何在?”藤甲騎士放聲喊道。
難升米被兩名倭兵的攙扶著,面若白紙,強撐著說道:“上使在客居內,不可打擾,無恙。”
藤甲騎士伸手揉著臉,俯下身子,將被難升米殺死的黑衣人反過來,撕開死尸身上的衣服,什么能夠說明身份的印記都沒有發現。
他悶聲悶氣道:“這幫人真該殺。”
轉過頭來,他又問道:“大祭司沒你們一起走?”
難升米搖頭道:“女王另有要事交由大祭司去辦。”
正當此時,千呼萬喚的張政從客居內走了出來,身邊跟著六名黑甲護衛,這位塞曹掾史大人一身黑色紗衣隨風擺動,神色疲憊,但還能挺得住,秀珠跟在身后半米遠,與那口鎏金木箱站在一起。
“九譯令!”
秀珠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躲在草堆后探頭探腦的姜洋,當發現姜洋手中染血的利器時,在場的六名黑甲護衛齊刷刷的轉過頭,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可怕的殺氣,仿佛下一秒他們就會揮刀砍來。
姜洋低下頭,將長刀丟掉,蹣跚著腳步,走到隊伍的末端。
張政關切的問:“受傷了?”
姜洋點頭道:“一點皮外傷,不要緊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張政又問道:“客居偏房里死了一名刺客,九譯令所為?”
“一點微末本事,不足掛齒。”
張政一點都不意外,當即贊嘆道:“惜君真是一身好本事,能文能武,誰說女子不如男?”
姜洋又支吾了一句應付過去,她從張政等人的交流中得知,那名馳援而來的騎士,名為都市牛利,乃是九年前與難升米一同前往洛陽獻禮的邪馬臺使臣之一,同樣被朝廷封為中郎將,現在是邪馬臺國的大將軍。
都市牛利沖著姜洋抱拳,沒有一點輕視的意思,他說,這些萬惡的刺客不但是來襲擊魏國使臣團,還在頃刻間將小町里三十來戶殺的一干二凈,町司都沒能幸免,殺人放火,如今這小町已經完全廢了,之后也會從邪馬臺國的版圖上出名。
張政痛心疾首道:“這幫賊子當真可惡,竟然濫殺無辜!”
魏國使臣團的傷亡雖說極大,但幸運的是主要人物都還在,張政與他的丫鬟秀珠,還有三名文書,六名護衛,加上一個九譯令姜洋,勉強還能成團。
姜洋面無表情,她站在隊伍的末端,聽著都市牛利的說辭,目光亂飄,等到眾人收拾著準備重新出發時,她走到了先前與中田美緒交談的茅草屋。
屋子里的一對婆媳雙雙倒在血泊之中,都是被一刀擊斃,放在矮桌上的飯團早已涼掉,幾個瓦罐摔碎在地上,里面的液體混著血水滲透進泥土。
姜洋彎下腰,從中田美緒的尸體旁,撿起了一枚沾著血的五銖錢,在死不瞑目的女人身上擦了擦,然后放進自己的灰布錢袋里。
她伸手抹上了女人的雙眼,喃喃道:“我收到委托的報酬了。”
門口傳來一個洪亮的嗓音:“上使大人,我們要出發了。”
姜洋回過神,看到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都市牛利壯實的體型將門都堵住,她低聲道:“讓一讓。”
都市牛利后退兩步,認真的說道:“聽說上使大人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