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寇語黎一直藏在心底,想要和別人說的話。
但是在清醒的時候,她不敢。
她不敢告訴別人她怕黑,她不敢告訴別人她怕一個人身處黑夜。
當初她曾經被埋在廢墟下整整五天。
那五天里,她的神智在昏迷和清醒中不斷交替。不管她什么時候醒來,看到的都只有觸手一片的漆黑,圍繞著她的,只有鼻尖濃濃的血腥味。
從那以后她就格外害怕一個人的深夜,更害怕夜里一個人待著。那樣寂靜漆黑的夜色,總讓她回想起當初被埋在廢墟底下的日子。
夜里霍公館熄燈的時候,整個花園都會變的黑漆漆的。那時候她總覺得心慌,必然要開著一個燈才能睡得著。
如果不是寇語黎燒的神志不清,她絕對不會對別人說出這番話。
她一直都很害怕。
從來沒有人安撫過她受傷的心,所有的傷痛和恐懼,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扛。
現在她只想要有個人陪陪她,她不想一個人在黑夜里咀嚼自己的恐懼。就算對方什么都不說,在一邊坐著都好。
一只微涼的手撫上她發熱的臉頰,“你從來沒有說過你害怕。”
寇語黎躺在床上低聲抽泣了一陣,那聲音委屈的就像是被人丟掉不要的小貓。
他的拇指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在她的眼角摸到了微涼的淚水。他的手一僵,黑暗中,他眼底的神色又溫柔了兩分。
他低頭在口寇語黎的額頭上蹭了蹭,讓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在。
“我陪著你,哭什么?”
他的聲音讓寇語黎覺得很安心,可是生病的孩子難免比平時更嬌氣,她踢著身上壓的她喘不過氣的被子,夾著哭腔說道:“我難受。”
“等你病好了就不難受了。”
“我還是難受……”
寇語黎的困意再一次襲來,迷迷糊糊的說著自己都不明白的胡話,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表現出半點的不耐煩。
他把寇語黎濕濡濡的鬢發撥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好的更快一點。想不想試試看?”
寇語黎已經沒有精力去回答她,剛才哭得那一陣,讓她現在疲憊的掙不開雙眼。她閉上眼睛,委屈的在那里低聲抽泣著。
過了一會兒,有一個奇怪的,溫軟的的東西覆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動作很輕柔,就像是在呵護一個易碎的娃娃。
寇語黎勉強睜開眼睛,只看到面前男人在微弱的燈光中,濃濃的一對劍眉。
他抬起頭,一雙深邃的眼瞳溫柔地望著她:“乖娃娃,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好了。”
寇語黎聽他的話,乖乖閉上雙眼,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醫生來給寇語黎做檢查的時候,她身上的燒已經完全退了。
醫生給了留下幾份處方藥以后就離開了。
霍司嶙照顧了她一整晚,直到確定寇語黎真的沒事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寇語黎醒來以后,腦子比之前清醒不少。
她的身體還是有些疲憊,但是至少頭不疼了。
看到房間里守著的兩個照顧她的女傭,寇語黎從床上爬起來問道:“你們待在這里多久了?”
女傭答道:“不久,我們剛過來。”
寇語黎看著窗外的陽光問道:“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