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走,一邊低聲對死去的黑巖佐勝道:“佐勝,哥哥送你回家,母親前兩天還來信說,十分想念你,現在哥哥就送你回家。”
秦川他們乘坐的汽船,一直到晚上,才抵達了江陰的長江碼頭。
那一處碼頭幾乎沒有什么人了,因為淞滬那邊的戰斗,讓這邊也成為了日軍飛機轟炸的范圍。很多人都暫時離開了家鄉,有的往江北去了,有的則是往南京的方向走。
秦川他們到了岸上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幫助小寶尋找墓地。
最終他們在江岸便的一處山嶺上,確定了埋葬小寶的位置。那里依山傍水,按照獸醫的說法,小寶若是埋葬在這里,便能夠同時吸收山岳和長江的靈氣。
陸成霜之前一直奇怪,獸醫隨身攜帶的包袱里面是什么。直到九連將小寶安葬,她才知道那包袱里面的是一個孩子的尸體。
在將小寶埋好了之后,秦川便帶著幾名士兵,進入了江陰的市區,尋找銘刻墓碑的人。
他們連續找了幾條街,才終于找到了一家開著門的刻碑的店。
店主年齡已經很大了,用他的話說,已經是半截入土的人了,還怕什么日本鬼子,殺了也就是殺了。他連自己的碑文都已經刻好了,棺材更是在店里預備著。
在說明了來意之后,店主很慷慨的表示,給小孩子刻碑不要錢。但是秦川卻說道:“不止是小孩子。”
店主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然后問道:“死者的名字說一下吧。”
秦川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士兵,而后道:“小寶。”
“小寶,好!”店家說著,便打算用毛筆在石碑上面打底。但是秦川卻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說起來。
“孔笙,余慶年,陳國輝·····”秦川開始一個接一個名字的說著。
在旁邊的張長山心中一動,因為他知道這些名字。秦川所念的每一個名字,都是九連犧牲在戰斗中的士兵的名字。
此時此刻,小寶的這塊碑,不再僅僅是小寶一個人的墓碑了,而是九連所有死在那片戰場上的士兵們的墓碑。
獸醫背回來的小寶的尸體,便成了每一個死去士兵靈魂的載體。埋葬小寶的墳墓,埋葬的也不再僅僅是小寶一個人了。
秦川一直念著這些名字,一直到第五十六個才停下來。
那是犧牲在戰場上面的,五十六個士兵的名字。
“好了?”店家瞇著眼睛問秦川道。
秦川點頭道:“好了,一共五十六個人的名字,如果寫不下的話,可以換一塊大點的墓碑,我給錢。”
店家笑了笑道:“不要錢,一分都不要。”這樣說著,他便開始在石碑上面寫下名字來,然后一刻不停的在上面刻起字來。
在這個時間里,秦川讓六子去江陰城里面,聯系一下軍務處的人。同時向上峰請求去往南京修整部隊,補充兵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