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很快就到了
路漫很早就醒了,她轉過頭,本以為寧淵還在睡,誰知道將蘿卜移開,就看見他雙目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昨晚沒有睡覺嗎?”
路漫伸手摸了摸寧淵的額頭,感覺到溫度正常以后,路漫松了一口氣。
寧淵轉過頭,他望著路漫,分明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可他說話的時候,路漫感覺他的聲音里帶了哭腔。
“我不想去了。”
路漫還沒反應過來,寧淵的眼淚刷的一下掉了下來。
他顯然也想不到自己會流淚,先是呆滯了一秒鐘,然后猛地掀開被子,推開更衣室的門進了秘密基地。
路漫害怕寧淵出事,連忙追了上去,但是她發現她按不動那個按鈕。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個是可以從下面鎖住的。
……
所有的回憶像是瘋了一樣涌進他的大腦里,像是掉進了大海里,不管他怎么掙扎,都沒辦法擺脫那些海水。
他永遠都記得,媽媽拉著他的手穿過大街小巷,來到那棟大的一眼看不完的房子前面。
他就站在那里,一臉譏笑地看著他。
媽媽撞死在那里的時候,他其實并不懂什么是離開,寧深的眼睛分明是被捂住的,可他就是覺得寧深在冷冷地看著自己。
媽媽被推倒殯儀館火化的時候,他才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個人自己以后再也見不到了,瘋了一樣拉住那個鐵把手。
沒人過來安慰他,沒人過來抱住他,殯儀館的人將他按住,他就在那里,看著他們將媽媽的遺體慢慢推進了大火里。
寧淵坐在一樓,痛苦地抱著自己,他覺得好冷。
冷得他好像赤身**地坐在冰天雪地里。
他被帶出殯儀館的時候,寧深坐在車里諷刺地看著他,他說:“本就該如此不是嗎?你記住了,你的媽媽是小三,你不過是一個野種!我們家是看在你是個孤兒,可憐你才收養你的!”
他哭得沒了力氣,又不是很懂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只是站在車下面看著寧深。
寧深看他一直不上車,最后一點耐心都沒了,他冷哼一聲,說:“那你待在這里,永遠陪著你的小三媽媽吧!”
說完他直接讓司機開車走了。
寧淵茫然地站在那里,看著車瞬間消失在眼前。
那時候他的心里只有一句,又被拋棄了。
他一直沒有走,就那樣蹲在地上,殯儀館的人知道他是寧家的人,以為他是舍不得才沒走,也沒管他,于是他在那里站了兩天,兩天以后寧清才想起他這么個人,急的保姆到處找人。
他到家的時候,何銘當著全家人的面甩了他一巴掌,責問他為什么亂跑,讓家里人擔心。
他那個時候依舊不懂,分明你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會說擔心我?
然后他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父親,長得很好看,也很兇,用一雙漆黑的眼睛惱怒的看著他。
最后他手指了二樓一個房間說:“以后你就在這里,記住了,你的名字叫寧淵。”
那么他以前叫什么名字呢?他不記得了,真的一個字都記不得了。
寧淵清醒過來,他將手腕上的手表取下來,看著上面那一道猙獰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