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是那是個念想。”
聞歌說,聲音莫名帶了一絲顫音。
路漫以為聞歌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說:“我是說這個植物……”
說到這里,她一下反應過來,她怔怔地看著聞歌,當她看到他微微有些發紅的眼眶,心里一下涌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愧疚。
靠!她平時說話也沒有這么口無遮攔啊!今天是怎么了?
“那個對不起,我不是……”
“算了吧,”聞歌換了干毛巾擦著杯子,他看著路漫無所謂地笑著說,“你又不知道,但是知道了又怎么樣?本來就是事實,又不是你不說她就活了過來。”
言之有理,但是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那今天你帶我來這里干什么?”
聞歌將帶來的山泉水倒進壺里,用酒精燈慢慢燒著熱水,然后用小石磨慢慢磨著咖啡。
“今天是我生日,以前每年都不敢回來,只是讓人定時過來打掃,但是今年我特別想回來,可我不想一個人回來。”
“你知道我會翻墻出來?”路漫震驚地說。
聞歌搖頭,語氣平淡地說:“當然不是,我只是在哪里看看而已,如果你出來我就去,如果你不出來我就不來,看來這真的是緣分。”
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他刻意將身體前伸,看著路漫眨了一下眼。
赤果果的勾引!
路漫:“……”
她輕咳一聲,將話題轉開,“那看來你和你媽的關系挺好的。”
聞歌聳肩,淡淡說道:“與之相反,我們的關系十分不好。我父親不是個稱職的人,早些年的時候跟人出去打工,前面的時候還好,會往家里寄錢,寄東西,后來就勾搭上一個雞,染病了,自己跳河死了,因為他知道家里沒錢給他治療。我媽什么都不會,但是沒辦法,她得養活我們啊,就出去工作唄。
她以前長得很漂亮,追的人很多,后來鬼迷了心竅嫁給我爸,我爸做出這種事情以后,她就恨我爸唄,加上工作辛苦,她受不了了,開始想輕松的工作,也開始賣。
賣完以后又覺得對我爸愧疚,就會打我。但是這樣來錢又快又輕松,她就在愧疚和高興中接活,反正不管是什么心情都打我。”
“我靠!”
路漫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出來。
聞歌沒有看她,修長的手指拿過一個小方盒,將磨好的咖啡粉弄到里面,水還沒開,他看著澄凈的水開始走神。
“那你不恨她嗎?她都這樣對你了?你一點也不恨她嗎?”
不知道想起什么,聞歌的臉色變得有些木然,他搖頭,“恨,有無數次她發瘋打我的時候,我都想沖進廚房將她殺了。后來她就真的死了,她死的那一天中午還在瘋了一樣打我,將我的額頭打破了,流了好多血,我那個時候在心里一直念叨,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他轉頭看著路漫笑出來,漆黑的瞳孔帶著一點瘋狂的笑意。
路漫抿唇,她已經不想再聽這個故事了。
聞歌開始過濾咖啡,他說:“然后她就死了。她死的時候其實我一點都不難過的,可是沒過幾天,當我背著書包推開門看見綠植開的葉子發黃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沒媽媽了。”